两人相互看了看对方邋遢滑稽的样子,同时大笑起来。
他二人装成刚逃到洪州城的流民,混进难民堆中呆了半日。等与一些难民稍微相熟了些,便问起城中还有哪些地方施粥。
“只有一些寺庙、道观还有施粥的地方了。这万寿宫中的粥米,都是老宫主自己花钱买的。现在米价贵得很,前两日还听那小道童说,支撑不了多久了。”
“官府设在各处的粮仓呢,不放米施粥吗?”
那难民想了想,摇摇头:“没怎么见开过,十天有九天都挂着缺粮的牌子,说是粮都发完了,仓库都空了。”
柳鹤清还要继续问,忽然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响传来。有一队马车匆匆驶入庙观之中,车上堆满了灰扑扑的口袋。
难民们一见这车队,立时躁动起来。有些人已经等不及,连滚带爬地迎上去。
几个男人从车上跳下来,扯着嗓子吆喝起来:“两袋米换一个人,换完就没有了!”
“只要手脚齐全的,缺了胳膊断了腿不要。年轻力壮面相好的可以加半袋,太老的太小的就算了。”
万寿宫的宫主,那个胖胖的老道士欲要上前来赶人,却架不住灾民已一窝蜂的涌过去,恨得直跺脚。
谢云骁吃了一惊,在一旁的老者问道:“这些是什么人,囤了这么多米?”
那老者道:“是本地的一些大商行,现在米粮短缺,物价飞涨,全城只有他们手里有富余的白米白面了。”
“他们这般掠卖良人,不怕犯王法么?”
“王法?饥荒之年,王法能吃么?”那老者瞪了瞪眼睛瞧他,“卖身为奴,总好过活活饿死,两袋大米换一条人命,你情我愿,怎么算‘掠卖’呢?”
谢云骁哑口无言。
忽而,一声凄厉的哭叫划破长空,一个瞧来十二三岁的女娃娃拽着母亲的胳膊,死也不肯松手。那女孩的母亲声泪俱下:“囡囡,别怪娘心狠,你不去,阿爷和弟弟都要饿死了!”
那女孩受了惊吓,哭得撕心裂肺:“娘,娘!求你了,别不要我!我以后听你的话,再也不淘气了,别不要我!娘!娘啊!”
那女孩生得瘦小,看起来跟江小鱼差不多大。两个男人将她的手拽开,粗暴地拖上了马车。为首的男子扔给那哭泣的妇人两袋米,哄猪猡一般:“滚吧,滚吧!”
这样的情景不止一处,处处都是痛哭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不到两柱香的时间,两车米就发完了,还有难民跪在车前不肯离去,希望自卖以求米,被那几个男人狠狠踹开:“不看看你什么德行,七老八十了,买你回去做什么?”
马车队载着一车又一车的青年和稚童,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狼藉。
山风拂过,吹得人遍体生凉。虽已入夏,谢云骁还是从心底觉出了几分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