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还太小,哪里懂这些关节。闷了一夜,没想到,第二天张启山回来时怀里抱着的,就是那狗。只是,后腿断了。
张启山年长他些,又是家主嫡子,并不长在一处,他甚至有些怕他的。张启山是怎么把狗要来的,那狗的腿又是怎么断的,那时的他如何管得。只记得张启山把那雪白团子递过来的时候,他是高兴极了的,恨不能每时每刻都抱在怀里,连吃饭睡觉洗澡都是要一起的。
三个月后,那狗完全好了,长得依旧雪白好看,却不太会走路。
不只是不会用那条长好的后腿,即便是那其余三条,倒腾得也不协调。
歪歪扭扭,摔摔打打。他着急,母亲便安慰他,过几日就好了,过些天就好了,再过些天肯定会好的,小狗只是不太适应。
只是没等到过些天,他从学堂回来才知道,那狗掉到后院池塘里,淹死了。
才活了四个月不到。
母亲带他到镇子远处,找了块地方埋了。甚至还立了方小小墓碑。
他出奇的没有哭。
他记得张启山的话,他春节返乡离开前与他说的,&ldo;你替不了的。&rdo;
是。
他是爱极了的,却害了它。
突然如同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无理取闹,不再畏首畏尾。一个七岁的孩子,仿佛一夜间忽然长大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下定决心追随佛爷。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谁都替代不了。
还记得幼时小狗么
他不知如何作答,他也一样。
张启山抬头看着他们一心卫着的这方国土,心中一时有些迷茫。
那年,因为他的所为以及所不为,早早让瑞江认识了这个现实世界残酷的生存法则。若不是他,瑞江或许会有一个简单快乐的童年。
这些年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在同胞的算计和敌人的阴险中周旋进退,他未曾考虑过瑞江的想往。这样强迫的牺牲,不知是对是错。
但这茫然不过一念起,转瞬即逝,过去后,冷心冷肠依旧。
他们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时代,就没有所谓的简单快乐可选。
若是有错,那就错在他还不够强大,不能将这担子一力承担。
没得选。
获得的越多,责任就越大。
这是他们必须承担的,这是他的宿命。
也是他的信仰。
越是走下去,越是认清这个事实。梦想与现实。一边力挽狂澜,一边无能为力。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个普通人。与万千大众并无不同。
他无法,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给予保护。那就让他们自己强大起来吧。能做的,不过是掐灭他那点儿可怜的赤子心思罢了。
&ldo;于曼丽,你等等。&rdo;
于曼丽已经收拾好行装准备往营地汇合了,寻声回头,是张瑞江从后面匆匆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