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出府了,王姨娘的行动言语更没有了顾忌。进到碧玉居,也不经丫鬟通禀,径自进了叶琢的屋子,一边打量着里面的摆设,一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示意夏桐给她倒了一杯茶,斜着眼睛看了叶琢一眼,阴阳怪气地问道:“怎么样,你母亲可还好吧?”
王姨娘的心思,叶琢自是清楚。她总以为郑氏占了她的正妻位置,因此恨了她十几年。现在郑氏被休,她心里畅快,所以跑到这里来感受胜利的喜悦。
“虽然说不上好,却也不坏。以后再找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总比在这府里苦熬日子强。”叶琢淡淡道。说完看了王姨娘一眼,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在这里琢儿可要恭喜王姨娘了。我娘出府去了,这叶府太太的位置,可是非王姨娘莫属了。不知琢儿哪天可以改口称呼王姨娘一声母亲?”
王姨娘脸色骤然一变。
叶琢这话,可是戳中了她的心窝子。她总以为没有了郑氏,叶府太太的位置,就是她的了。却不想郑氏出府了,她却还是个姨娘。而叶家明要续娶的新太太,是一位官家小姐。且不说她的相貌如何,只凭着她是官家小姐的身份,而且还怀孕在身,又很年轻,以后自己怕就要独守空房了。更重要的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对那位官家小姐的态度,绝对会是和蔼而又巴结的。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后就得看那位小太太的脸色过日子了?
不过她今天是过来痛打落水狗的,这些心思自然不能露在脸上。她抑制住心里的难受,笑吟吟地抬起头来,道:“叶府的太太是谁,这个自有老太爷和老太太作主,姑且不论。不过呢,二姑娘要改口叫别人母亲,却是已成定局。只是我担心呀,叫母亲也没用,二姑娘这嫡出的身份,还指不定能不能保住呢。”
叶琢听得这话,脸色丝毫未变,脸上依然是那浅浅的笑:“嫡女和庶女的价值不同,这一点,我想老太爷心中最是有数,王姨娘这个担心实在没必要。姨娘有这心,还不如担心担心琳儿姐姐和珏儿妹妹,她们要想将庶出变成嫡出,怕是很难呢。”
王姨娘心里的刺被扎得更深,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落了下来。她阴森森地看了叶琢一眼,道:“我劝二姑娘还是收敛一些吧。现在的日子,可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再不一样,我都是叶府的姑娘。”叶琢脸上却还是那浅浅的笑容,“宁欺白头翁,勿欺少年穷。王姨娘,山重水复,谁又能保证你没有求着别人的那一天呢?为了琳儿姐姐和珏儿妹妹,我劝王姨娘还是多做些善事的好。”
王姨娘眼睛盯着叶琢,脸色变幻未定。叶琢感觉到她的目光,亦抬起眼来,跟她对视,脸上仍挂着那抹让王姨娘痛恨的浅笑。
良久,王姨娘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收回,站起来冷冷道:“老太太有话要问秋月和秋菊,赶紧叫了她们来,跟我过去回话吧。”
叶琢端起茶杯,缓缓饮了一口,这才吩咐道:“秋桔,去叫秋月和秋菊来。”转而站起身来,看着王姨娘,微微一笑,“我正有话要跟老太太说呢,一块过去吧。”
王姨娘似乎找到宣泄的出口一般,拔高了声音:“老太太只唤秋月和秋菊,并未叫二姑娘。”
叶琢将眉毛一挑:“莫不是我有话要跟老太太说,还得经过王姨娘同意?”
“你……”王姨娘怒视着叶琢,胸口一起一伏。好半天,才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就出了房间。
“姑娘。”秋月从净房里端了水出来,望着走远了的王姨娘的背影,一脸的担忧,“要不,还是让我跟秋菊去吧。”
叶琢接过布巾,不紧不慢地擦了擦脸,笑道:“傻丫头,你还没看明白吗?如果老太太想要问罪于我,王姨娘还会是这种态度吗?怕是早就泼口大骂、各种羞辱了。”
秋月歪了歪头,皱着眉头细想。
“你想啊,老太爷那么精明一个人,他会做蚀本的买卖吗?我娘被赶出府,在他看来我这心里已够怨恨了,如果再接着打压冷落我,待有一天他们拿我巴结上他们眼中的权贵时,我落井下石都来不及,怎么会帮他们说好话呢?这么一来他可不就亏大本了吗?所以啊,他们现在必然要采取怀柔政策,好好笼络笼络我这个货物。”
叶琢说完,将布巾往盆子里一放,站起来道:“走吧。”
秋月找到正躲在偏房里啃炊饼的秋菊,一把抢过她的炊饼,扔到桌上:“赶紧走。”
“去哪儿?”秋菊两个腮帮胀鼓鼓地问。
“正院。”
秋菊喉咙一哽,差点岔了嗓子。
三人到了正院,正看到王姨娘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见到叶琢,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擦肩急急走了出去。
看到王姨娘这样子,再想想姑娘刚才所说的话,秋月心里大定。王姨娘刚才一定来告状,却被老太太责骂了一顿。这样的情行,却是太太在时从来没有过的。
果然,看到叶琢进来,姜氏脸上浮起来慈祥的笑容,招招手道:“琢儿,来,坐到祖母这儿来。”见到叶琢依言坐到她旁边,又拉着她的手问,“可吃了午饭?”
“没呢。担心祖母挂念,所以急急回来了。”叶琢脸上带着笑,很乖觉地道。姜氏既要作出母慈子孝的样子,她当然要配合。毕竟以后还要在这府里生活,撕破了脸对谁都没好处。
“这孩子,那怎么不吃了饭再过来?”姜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吩咐周嬷嬷,“去跟厨房说一声,给琢儿做几样她爱吃的菜来。”
待周嬷嬷应声出去,姜氏这才挥了挥手,对秋月和秋菊道:“你们出去吧,我跟你们姑娘说说话。”
这是要使了秋月和秋菊出去,好让周嬷嬷带了她们去审问么?叶琢抬起眼来,看了秋月和秋菊一眼。不过她并没有作什么表示,由着她们退了出去。
她知道,依姜氏对她的态度,秋月和秋菊绝不会吃什么皮肉之苦的。理不辩不清,话不说不明。有机会把话说清楚,总是好的。至于什么叫说清楚,想必秋月心里自有数。
见房里没了旁人,姜氏招招手,让哑巴嫂子给叶琢倒了一杯茶,开口道:“琢儿啊,祖母问你一件事啊。就是今天,是谁告诉你你父亲要娶官家小姐的事的?”
她见叶琢垂了眼敛下去,似乎对这问题有些抗拒,又语重心长地道:“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宅子最怕的就是这种背主的人。要知道她今儿背了祖母将事情告诉你,到明儿就有可能背了你把一些私事告诉别人。到时候,便是害了你的性命也说不定。所以啊,这样的人,咱们是不能留的。你告诉祖母,祖母也不罚她,给她一笔钱,然后叫她自己离开叶府,好不好?”
叶琢低着头,双手摆弄着她的裙角,抿着嘴只不作声。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性子倔强却又很不懂事的贪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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