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哗啦啦下着,水流奔涌过疗养院的窗户,一阵电闪雷鸣。
气压低,就会让人犯困。
一个护士打着呵欠,抱了一堆资料走进张念云的办公室,说:“张医生,今天叶院长不在,主任让我和您说一声……张医生?张医生?”
张念云眼睛都不眨,直勾勾地看向窗外。
路迎酒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
铁青色的天幕中,赫然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它并未看向张念云的方向,而是冷冰冰地转动,似乎在别处找着什么。
路迎酒知道,它是在找着自己。
但是他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完全没印象……那个时候,他年纪还小,应该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
那护士看不见眼睛,又喊了句:“张医生,你怎么了?”
张念云猛地起身!
外头风大,尖锐地咆哮,她连外套都来不及披,匆匆抓了一把雨伞就跑出去了。
山林间,千树万树都被风压弯了腰。她请了神,大步扑进了风中,一身裙子被吹得扬起褶皱。
——她几乎是飞奔在石路上。
一座座亭子从她身边掠过,雨打得人喘不过气。她不停歇地跑到了第二十个亭子,拉开地下室的门,带着一身湿漉漉的寒意冲进了最里头。
路迎酒是去过那个里屋的。
里屋是一片宽广的空间,足有一百多米深。
墙壁上贴着拜山团队的照片,还立了纪念碑,缅怀在泥石流中牺牲的人们。而最尽头,则是正方形的纯黑石碑。
这是张家人祭拜天道用的石碑,有10米高,刻着细若蚊足的字迹。
字迹毫无章法。
有些字形飘逸无比,犹如书法大师留下的真迹,有些字形幼稚可爱,似乎出自孩童之手。
张念云把白伞丢在一旁,喘着粗气,走到石碑前。
在那前头的地上,铁盒子打开了,路迎酒的照片和密密麻麻的资料堆在一起,用空了的水笔散乱一地。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研究,还没来得及收拾,一片混乱。
张念云在堆积如山的资料中,坐下来,望向石碑。
石碑分外高大,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仿佛将要倾倒。此时那上头的字迹微微闪烁,散发令人不安的光芒。
——天道躁动着。
所以天边才出现了它的眼睛。
那眼睛已经转动很久,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