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凤清催动剑诀,两人正面交锋,两剑相击,刺啦的声音刺耳,周围人纷纷捂住了耳朵。林间树叶纷飞,片刻后,叶曲剑堪堪停在离那人心口处一寸的地方。而地面上,静静躺着一把断成两截的破剑,再无光泽。“我都还没有不耐烦呢,还轮得着你先说少来?”任性打架是要付出代价的,凤清在鹿台峰的这几年,时不时都在体会这句话。长夜漫漫,膝上疼得麻木,夜晚的祠堂有一些寒冷,凤清独自跪在地上,半低着头。不是没有想过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其实当她冲出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吱呀-----”门开了。凤清转过头,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少年的身影逆光而来。来人仿佛带了一身月色而来,而后缓缓步入她的眼帘,最后停在她的跟前。“阿清,白日里和你发生矛盾的那两人已经被掌门责罚了。”夏澈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润朗,凤清此刻却没有调笑的心思,心里酸酸涩涩的。无他,只因……这已经是这个月发生的,就很耐人寻味了。木盒被打开,热腾腾的雾气扑在了凤清的脸上。“哇!谢谢夏澈师兄!”凤清抬起头,漾出了一个笑容,分明在夜晚,却看得人心头一暖,只听她继续道:“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抛弃可怜的师妹我!”“你哪里可怜,可怜的分明是被你打的躺床上的师兄弟。”夏澈从木盒中取出一块青梅蜜饯,放到她嘴边,凤清十分识趣地张嘴含住了。嚼了嚼后,她口齿不清的道:“夏澈你真是太懂我了!我好久都没有吃过甜的了,你真是暖心的大哥哥兼师兄!”看她的模样实在可爱,夏澈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放心吧,除了蜜饯,还有你最爱的莲花酥,吃不饱我就不走,行吧?”凤清忽然想起,这几年来,因为她总是到处惹事,每次犯了错,夏澈都会偷偷给她带东西吃。念及此处,她心里有些暖暖的,正准备出言好好“夸奖”他一番,便听到夏澈缓缓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这次没有参加门派大比并不是你的错,却被人拿来嚼口舌。”凤清原本尚好的心情一瞬间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不过食大于天,没有什么能真正让她不开心的,片刻后,她便拿起一旁的莲花酥咬了一口,砸砸嘴道:“不是的,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只是不想听见他们辱骂师尊。”以往不是没有听到过类似的恶意言论,从她进入鹿台峰成为南衡的核心弟子那一刻起,这峰上对她身份的恶意揣测便从未停歇过。可她不能容忍别人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去辱骂师尊。甚至将她与师尊的关系胡乱揣测。说完这句话后,她强装的轻快也消散了,苦兮兮地垮着一张脸。两人相对而坐,良久都没有说话。夏澈看着她这幅模样,于心不忍,只好先打破了寂静,道:“你觉得,师父对音碧一事的做法,错了吗?”凤清正襟危坐着,虽看起来有些乖巧,说话时神色却有些迷茫,她摇摇头道:“没有,仙门之中,断然容不得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做法,师父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夏澈继续:“那你可知,今日你错在何处?那两位门生口出不逊,自然有其不对的地方,可你不该莽撞与其交手。”,思及此,夏澈叹了口气,“师父担心的便是你这性子,从小到大,活脱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以后可是会吃亏的。”凤清见他一脸愁容,只想逗他笑笑,于是道:“诶,我今年才十三岁,还没有及笄,可不是还是个孩子嘛。“没有听到夏澈的回应,凤清默默地凑近他,仰着一张脸看他,一脸的无辜。夏澈盯着凤清的眼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凤清的头,他道:“若是我能像你这般天真就好了。”凤清面上不动,心中却一酸,夏澈这么多年的执着,其实她一直都看在眼里,可她除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夜晚风有些大,祠堂的树叶被吹的飒飒作响,凤清心中听出了夏澈的言外之意,却什么也没有说。轻轻靠近他身旁,扯住他的衣袖,凤清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不需要天真。”夏澈疑惑地看着她,凤清认真道:“你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天真。”“是放下责任。”作者有话要说:只是做了个梦,接下来就又要醒啦~~全盘托出不知阿花什么时候醒的,凤清从久违的梦境中醒来的时候,睁眼便是刺目的阳光,晃的人有些难受。明明梦中只是两年前发生的事情,此刻回想起来竟有些遥远。此刻虽仍被吊着,阿花的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直到难受地掉下泪来,才缓缓闭了眼。“阿花……”仿佛有人在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睁开眼,一个满脸倦容的女人站在房内,正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女人向来是一副泼辣不讲理的模样,如今这样的小心翼翼倒是看的人心头一酸。阿花被吊了一晚上,再加上毫不控制力道的鞭打,此刻见着娘亲,她再也控制不住,眼睛一红就要哭出声来,却硬生生忍住了。“娘,爹在家么?”女人走到她身旁,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放了下来,搂进怀里。“他出去了。灶房被烧了,总要修一修的。”阿花埋首在女人肩窝处,声音闷闷的:“娘……我知道错了。”女人约莫二十几岁的年龄,想来是嫁人极早,但皮肤上却已经开始爬上了皱纹。阿花从小瘦弱,她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可却从来都没有抱怨过。想来是苦日子过多了,便不像年少时候那般在意了罢。“知道错了,以后便不要再犯。”女人伸手擦了擦她的脸,只见阿花一张脏兮兮的脸上涕泗横流,看起来好不凄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是个什么脾性,惹了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你实话告诉娘,你昨天到底干什么去了,连锅里还煮着饭这样的事情都给忘在了脑后?”阿花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又一瞬间提上去了,林中阿易与宋雨的身影徘徊在脑中,说了就是坐实了两人私交甚笃的名声,不说的话,阿娘肯定会一直追问,这关也过不去。沉默半晌,女人捏着她的肩膀,一双眼睛与她对视着:“你说不说?你不说的话,阿娘要怎么给你爹交代?”“我……”阿花神色有些难看,咬了咬牙,狠心道:“我昨日,撞见阿易哥哥和宋雨了。”“撞见他们什么?”谈话间,门外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逝,阿花一怔,感觉这接下来的话会说的无比艰难:“我撞见他们在竹林里谈话,心里面好奇,就附在一颗树后听了半晌,只是没想到内容太过……”说到这里时,她顿了顿,而后才继续道:“我便多留了一会儿。”女人听她此言,阿花口中的“内容”,其实不用怎么思考,就能明白是个什么内容。十几岁的孩子,正处在议亲的年纪,又从小相识,怎么可能会没有几分心思呢。女人点了点头,又怜爱的在阿花的脸上亲了亲,语调微沉:“其实娘也陪不了你几年了,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娘也只想你嫁一个稍微好些的人家,少受些打,不要像宋雨娘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