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洛更加全神贯注。
果然,再次轮到江九天发问,江九天终于抛出个复杂的问题。“老爷能否背出第一十五篇第一千七百一十八和第一千七百一十九两条律例?”
“当然!”县令答道,江九天那些浅显的问题,他早厌倦了,回答那样的问题,让他感觉很没有成就感,现在终于可以好好展示下自己的学问,也让堂上的通天县百姓瞧瞧,老爷我可是有真才实学的!
县令轻咳一声,摇头晃脑背道:“第一千七百一十八条,不告而取用自家人之财物,不纳入律例;第一千七百一十九条,自家人者,居同堂寝同屋食同灶,虽非同姓亦同视之。”
江九天嘴角微微扬起,笑眯眯看着县令。
县令正在兴头上,又补充道:“第一千七百一十九条,系后增补条目,乃为避免养父母与子女间、孤寡而邻人相助时,将助人善举误判为罪而设。”县令补充回答完毕,吐了一口气,咝咝有声,踌躇满志,四下环顾,虽未自鸣,却甚为得意。
“好!”
“厉害!”
“老爷不愧是老爷!”
方才县令回答的问题都太过简单,偶尔才有稀稀落落的叫好声。这次的问题明显复杂,县衙属吏、差役们终于有机会为县令叫好了,带头喊起好来。百姓们也终于见识了县令的真本领,由衷喊好。
“律条问答比赛”到了高-潮一刻……
“哈哈哈……”叫好声渐渐平息,一阵大笑却陡然而起。
江九天和藤洛同时大笑起来。
藤洛虽不懂天保律,但已经明白了江九天的用意。
江九天大笑几声,不待县令回过神来,立刻近前两步:“老爷果然厉害!我等乞儿,便是居同院寝同屋食同灶,虽非同姓,却为一家人,甚至不可‘进门参灶’,也既是同住男女乞儿间,不得婚配,如此还不是一家人吗?”
县令终于醒悟过来,呆愣愣说不出话来。
“墨乞儿和藤洛,乃一家之人,按第一千七百一十八条律例,可‘不告而取用’,不算偷窃。”
“哦……”上了一堂普法课的百姓已经都听懂了,纷纷点头,“不算”、“不算偷窃”之声四起。
县令脸色发青,脸颊痉挛。
“老爷精通律法,才能还我兄弟清白,真乃当世青天,多谢,小民告退。”江九天说完,上前拿起公案上的贼赃大碗,藤洛架起墨乞儿,瞅都不瞅县令一眼,便向公堂外走去。
墨乞儿尚未完全从吓得半死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被二人搀扶,两脚拌蒜走到了公堂门口,才终于灵魂归窍,瞅瞅江九天,看看藤洛,吐出一句:“干的漂亮!”
他们走了,县令坐在椅子上,抖个不停。
差役们赶紧上前揉搓前胸、捶打后背,县令总算没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