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打算直接劝降?&rdo;江季麟刚洗完澡,换了沾血的衣服,穿了一身干净清爽的中衣,一出屏风便看到宁长青坐在桌案前苦思冥想。
宁长青转头一瞧江季麟脸便红了,心里抓着痒后悔,早知道季麟哥在沐浴便早些来了……
&ldo;问你话呢?&rdo;江季麟扔了干净的布给宁长青,&ldo;替我绞干头发。&rdo;
他说着,顺势坐在宁长青旁边,转了身子把湿漉漉的发丝对着宁长青。
宁长青惊喜地拿起白布,眼里闪着光亮,轻手轻脚地抓着江季麟的发擦:&ldo;我也不知道如何劝降,正在想法子。&rdo;
&ldo;没想到?&rdo;江季麟猜也不用猜便晓得。
宁长青点头,又想到江季麟看不到,忙开口:&ldo;没有。&rdo;
&ldo;我就晓得,你从来都不擅长探人性子和短处。&rdo;江季麟微微转身,眉目如画,&ldo;我教你一个法子。&rdo;
宁长青看呆了,讷讷地应:&ldo;什么法子?&rdo;
&ldo;这世上没有人真的不怕死,只不过对有的人而言,尊严和名誉比生命重要而已,倘若给了他尊严和名誉,那这死,他便怕了。&rdo;江季麟冷笑,&ldo;白启明是个固执倔强的,硬来他只会宁死不屈。然而事实上,这世上的宁死不屈不过都是凭着一时之气,经得起一遭,却难经得起两三遭。你大可假意要杀他,让他在鬼门关晃一圈感受感受那滋味,再以被其气节折服为借口,以礼相待,奉其为坐上之宾,给他足够的尊严和名誉,那时,他自然会降。&rdo;
宁长青看着江季麟侧颊,心跳的飞快,虽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八分,心却不在上面,只暗暗咽了口唾沫压着心中邪念。
江季麟察觉地一清二楚,站起身来转身便给了他一个爆栗,力道不重,但准准敲在宁长青额头上,眼波流转,透着几分嗔怒:&ldo;听着没傻瓜!&rdo;
宁长青哪里见过江季麟这副姿态,骨头都软了大半,忙不迭地应:&ldo;对对对,季麟哥说得对。只是我不太明白?&rdo;
&ldo;说。&rdo;江季麟言简意赅。
宁长青习惯性地伸手挠头:&ldo;若是奏了效,结果不还是投了降,那起先抗拒那一下子有意义吗?&rdo;
江季麟横他一眼,骨节分明的指尖点着宁长青额头:&ldo;因为这样便会大大减少甚至消除他内心的负罪感。世人都是如此,欲盖弥彰。&rdo;
宁长青清晰地感受到江季麟指尖的微凉触感,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他总觉着,总觉着这几日季麟哥待他十分不同,让他又是高兴又是惶恐,生怕这只是个短暂的美梦。
他兀地抬手捏住江季麟指尖:&ldo;季麟哥……&rdo;
&ldo;说。&rdo;江季麟仍是一个字,晶黑的眸定在宁长青面庞上。
宁长青支吾着,心里杂七杂八,终还是没问出来心里的害怕。
&ldo;…我去牢里瞧瞧。&rdo;
江季麟点了头,不经意地抽出手指,转身走向榻:&ldo;那你去吧,我要就寝了。&rdo;
宁长青从牢里回来时,江季麟已经睡了。
他默默看着江季麟的眉眼半晌,悄悄去了鞋袜,躺在他身侧。
自从第一日他这么躺着,季麟哥比他早起却并没有提及此事后,宁长青每夜都等江季麟睡下后再过来睡在他身边。
彼此心知肚明却不说破。
宁长青也不晓得自己在怕些什么,总觉着似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反而不好。
他仍是很快便入了梦,有江季麟在他身侧,宁长青便是心中装着多少心事也会安稳入梦。
江季麟睁开了眼,入目的便是宁长青的睡颜。
一如五年多前那张干净的面庞,只不过添了许多成熟。
他忍不住抚了下宁长青的眉眼,又很快收了手。
难得如此欢喜一个人,他却没法子做到像以前那般宠着顺着信任着。
他要等,等到完全有把握掌控,才能放开了心扉。
宁长青,但愿你不要怪我……不,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