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麟慢慢睁开眼,只觉嘴里的血腥味弥久不散,他微微转头,对上孟鹤冬复杂的眸子。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孟鹤冬知道,此时的自己怕是已经万箭穿心。
他突然不敢再待下去,仓皇地退了两步,推门而出。
……………………………
第五日了。
江季麟握着手中的狼毫,沾了墨砚中的墨,在轻薄的纸上点画。
几笔间,一株菊花盛开在纸面上。
&ldo;先生。&rdo;一旁的小仆捧了白帕和银盆来,&ldo;先生请净手。&rdo;
江季麟洗了指上墨迹,不经意道:&ldo;我刚来时看到咸阳城路边菊花含苞待放,这几日应该是开了。&rdo;
&ldo;是开了。&rdo;小仆收了盆和帕,又端了一托盘精致的吃食,&ldo;先生,该用午膳了。&rdo;
江季麟并不急着用膳,只是看着自己笔下开的绚烂的菊花:&ldo;开的好看吗?&rdo;
小仆点头:&ldo;自然是好看的,虽比不得长安,但也没有逊色很多。&rdo;
江季麟似乎轻叹了一下:&ldo;真想去看看……吃饭吧。&rdo;
午膳和往日一样精致丰富,比宁长青亲手做给他的简单饭菜精致百倍,可嚼在嘴里的滋味,比不得宁长青的千分之一。
江季麟仍是吃了几口便停了筷。
&ldo;您尝尝这汤,是新鲜的鲫鱼熬得,甚是鲜美。&rdo;小仆看他吃的少,小心翼翼指着一旁的汤。
江季麟摇了摇头,靠在太师椅上喝了口茶,眯着眼转着手中把玩的玉块。
&ldo;这是将军特意从南陵寻来的。&rdo;小仆面色亮了下,笨拙地替孟鹤冬邀功。
江季麟停了动作,微微皱眉:&ldo;出去吧,我要休息。&rdo;
小仆不敢再多言,垂腰退了下去。
江季麟眯起眼,目光慵懒地转过屋外明媚的阳光。
整整十个高手……孟鹤冬倒是高看他,他如今使不了内力,剑被收缴,连身上大大小小的暗器都被悉数收了个一干二净。
哪怕只有一个警惕性不错的高手在这里,他都插翅难逃。
但孟鹤冬这五日都没有来过。
江季麟面上过着悠哉的日子,每日在榻上躺到艳阳高照才慢悠悠醒来,在房间里或看书或画画或写字,只是不怎么吃东西,短短五日,本就清瘦的面庞又似被削薄了一分。
因为这样悠哉的表面下……是心急如焚。
孟鹤冬的警惕,也许已经放松到了允许他出去秋游赏花的境地,也许……还是没有。
南方,他无论如何都是赶不回去了……别说赶回去,往后种种该如何,他也难以预料。
江季麟微微阖了眼,放浅了呼吸假寐,掩下了眸中暗色。
如今唯一能寄托希望的,除却让孟鹤冬放下警惕,他得以与外界取得联系,便只有留异和白虎了。
他被关在此处,和留异及白虎中断了联系,但愿他二人能通透些,觉出些不同来,只是这二人都是心大如牛的……他担心察觉不妥于这二人难如登天,也怕他二人鲁莽行事打草惊蛇。
还有宁长青……江季麟最挂心的是他的身子骨,南方战事正是焦灼之时,自己不能如约赶回,又没有半丝踪迹,只恐他又不拿身子当回事,颓败自弃了。
江季麟微微皱起了眉,只觉鬓角一跳一跳地发痛。
似乎……身子不大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