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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页(第1页)

翌日,天刚放亮,卫戗便醒转过来,脑子沉沉的,感觉怪怪的,努力撑开眼皮一看,光洁的胸膛,漂亮的锁骨——原来缩进王瑄怀里,脑袋下枕着的是他的胳膊,手里紧抱着的是他的腰身……她居然跟个几面之缘的小屁孩睡在一起了,还睡得那么香,感觉更是自重生后前所未有的踏实?“醒了?”她明明动了一下,却不抬头看他,所以王瑄主动出击。做贼心虚的卫戗被惊得猛然抬头,四目相对,这一眼居然令两世为人,见惯司马润和桓昱那等人物的她都被惊艳到了。但王瑄立刻用言语打破这迷咒,他竟一本正经道:“我乃世人尊崇的高洁之子,却与你一个浴桶里洗过澡,一个被窝里睡过觉,如若传扬开来,恐将使我名誉受损,所以你得对我的清白负上责任。”她疑心自己幻听:“什……什么?”他语速照比往常快上许多:“你甚名谁,生辰多少,八字几何,家住何方,同行之中可有能做主你婚姻的长辈?”原来她并没有听错,不说上辈子他最终与谢菀结成夫妻,单说这一世,他如今的岁数,想来家族中已经给他定下了谢菀,可此时此刻他却以如此儿戏的口吻想要与她缔结鸳盟,是在耍她取乐,还是当真打算纳她为妾?呵,就是那琅琊王妃之位她都避之唯恐不及,又岂会去给人当个地位卑贱的如同器物的妾室?稍稍活动一下因为睡姿压迫的筋骨,然后憋上一股劲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跳下床,低头看看,衣衫完好,松了口气,拱拱手:“抱歉,我乃寒门庶女,高攀不起身为琅琊王氏嫡子的王十一郎,告辞!”转身前还不忘拎起摆在显眼处的碧玉壶,接着几步就蹿没影了。“哑,比兔子还快呢!”憋屈了一整晚的渡引终于解|禁,一开口就犯了让卫戗牙痒痒的毛病,但她哪里顾不上它,抬头看看,天亮了,姨婆该起来了,前几晚她只是搞得衣衫不整就叫姨婆担心上好久,昨晚上干脆夜不归宿,该怎么解释才能蒙混过去?还有裴让,虽不会多说什么,但他肯定会拿那种叫她倍感愧疚的眼神紧盯她一天……回到营帐,惊喜的发现姨婆和裴让他们还没起来,可也只开心了一小会儿,随后便发现居然忘了把那对夜光杯带回来,懊恼的直拍脑门,好在尚未感到宿醉的不适,但接着又察觉到胸口有些异样,解开一看,那块诡异的玉牌竟被塞在她缠胸的布带中,紧紧贴在心口窝上,真要把她气炸了,深呼吸再深呼吸,最后咬牙切齿道:“那个变态!”好在吃过早饭后她便得到一个消息,及时浇熄她的怒火——桅治当众宣布,王瑄刚刚获悉一位长辈的行踪,临时决定改道去拜访他,因路途相对遥远,肯定会耽搁些许时日,如有着急赶路的,请结伴自行离开。这车队中的大部分人,原本就是畏惧匪患,不请自来加入其间的,所以王家如此通知并无不妥。卫戗忍不住窃窃欢喜——看吧,周杵的去向果真能触动王瑄,早知如此她也不必为着个不成器的珠玑着急上火!但卫勇和梁逐显然不会高兴,不但不会高兴,而且一脸焦灼,梁逐更是直言道:“这怎么能行呢,临行前主公特意交待我们,一定要赶在中秋前回到家中,这改成远道,万一再遭遇什么变故,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家,耽搁了婚期,这个责任……”卫戗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是王家十一郎要改的,你有什么意见找他说去。”梁逐蔫了,想了半天,又提出:“实在不行,我们自行……”再次被卫戗打断:“听说前头那一千二百个杂军扮得悍匪准备好了大干一场,你觉得你有成功突袭的可能性么?”于是梁逐和卫勇开始着急上火了。卫戗目的达成,暂时放松下来,让芽珈画了一幅更大的新地图给她,凭借前世记忆圈画出未来十几年的太平地段,寻找理想的居住地。至于那块玉牌,反正是王瑄那死小子塞给她的,他都不着急,还指望她上赶着颠颠的给送过去?每日坐车里圈圈地图,玩玩渡引,也挺惬意,这天傍晚,车队提前停驻,卫戗下车去看,前方就是岔路口,那即是说,明早一早,急着赶路的会在此分道扬镳。“哑,臭臭!”卫戗将将落个单,便听到一声熟悉的聒噪,她咬咬牙,这只该死的蠢鸟!循声望去,就见渡引蹲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抬着翅膀遮住口鼻,小眼睛睥睨着她。“哑,主君找你!”卫戗心头一动,暗忖:反正那死小子已经提前放话说要改道,她不信他会肆无忌惮的出尔反尔!眼珠一转,解下腰间挂着的绣花囊,抬手招来渡引,将绣花囊系于它颈项上:“这是你家主君的宝贝,你带回去还给他。”渡引却歪着小脑袋盯着她:“哑,是有关周杵和湛卢剑的事情。”☆、出尔反尔卫戗迟疑了一下,接着便断然道:“没空!”渡引两只圆圆的小眼睛直勾勾的嗔瞅着她。她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着它。半晌,它突然张开翅膀,一挫身直飞出去。就在卫戗正要为轻易打发掉王瑄派来的狗腿子窃喜时,却见它又翩然下降,落在旁边一棵笔直的高树上,昂首挺胸,声如洪钟的大叫:“哑——”惊得卫戗小心肝一颤,直觉认为没好事,果然,它接着又叫:“快来看呀,这里有个始乱终弃的坏女人!”虽然附近没人,但卫戗还是下意识的猫腰藏身进草丛,并低声道:“闭嘴!”她是看明白了,假如她今天“不识时务”,这贱嘴鸦没准会把她和王瑄那点破事张扬到人尽皆知,不但要搞得人尽皆知,还要往里添油加醋,比三姑六婆更要命!卫戗暗暗磨牙,片刻后,识时务的妥协道:“我挤出点时间,跟你走一趟吧。”它缩下小脑袋,俯身前倾,低低叫了声:“乖——”竟神似王瑄音韵。卫戗干笑两声,偷偷白它一眼,心里暗道果真是什么样的刁徒养什么样的恶鸟!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渡引来到王瑄单独停靠在一处偏僻角落的车前,惊讶的发现还有旁人在,卫戗有点发懵。亭亭立于车旁的緑卿见到卫戗后,冲她嫣然一笑,伸手掀开车帘,露出端坐在内的少年。他似乎也笑了一下,便起身下车,动作从容悠然,就像能看见一般,但他眼睛上仍覆着锦带。卫戗定睛一瞧,今日的王瑄锦衣玉带,束发成髻,收拾的很是利落,晃一眼,还真像传说中那个温润君子王十一。王瑄一站定,便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看来我不去找你,你是不会主动前来见我,真令人伤心。”卫戗冷哼一声,才见几面就睡到一个被窝里去了,再见还了得?她脑子又没进水!没等到卫戗回话,王瑄也不在意,端正态度,接续道:“此番请你来确实有正经事——有关你之前提到的周杵和湛卢剑。”尽管之前渡引就给过她提示,但听到王瑄亲口说出来,她的心还是狠狠的抽了抽,虽说她用惯了它,但真要再次面对,心情还是十分复杂的,毕竟它对她来说,既是许嫁的聘礼,又是她前世死后唯一贵重的陪葬品——当然,也未必会陪她沉睡在水底太久,毕竟卫敏说过,司马润登基要用到她的项上人头,所以他肯定会倾尽全力将她遗体打捞出来,然后剁下她的脑袋去和羌人换城池……不敢继续再想,一想到就痛得没办法呼吸。沉默了好久,卫戗才艰涩开口:“怎么?”王瑄在她愣神时来到她身前,略觉无奈道:“我的人晚到一步,周太守已经离开别院,而你想要的那把湛卢剑,应该也被他馈赠给了别人。”闻听此话,卫戗豁然抬头,对上近在咫尺的王瑄那光洁漂亮的下巴颏儿,但她被丛生的疑窦填充满心神,没工夫去欣赏或尴尬,理应在此几年后才被王瑄从周杵手中谋得的湛卢剑,居然被周杵提前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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