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戗:“……”想了想,到底没问王瑄和筑境之前制定了什么协议——万一涉及到不可告人的隐私,那她岂不是很失礼?说话间已到了通道尽头,但他们又遇上障碍。卫戗看着面前这幅似乎由光线织就的筛网,没敢轻举妄动。王瑄不曾迟疑,挥剑的动作漂亮而凛冽,剑尖划上筛网,火星四溅。可过后再看,那筛网却是完好无损,龙渊剑都奈何不了,可见它有多结实!“哈,这次看你们往哪跑!”顶着诺儿样貌的筑境追上来了。这边是死路,还能怎么样,他二人转过来面对筑境。王瑄叹了口气,莫可奈何道:“事已至此,只好放手一搏了!”说完之后含笑与她道:“戗歌,我会与你同生共死,你有没有感觉有些欢喜?”都要死了还欢喜?自己又没病,卫戗斜睨王瑄,不过由此可见,过去的王瑄只是贵体抱恙,时至今日,邪毒入脑,没得救了!他之前还说,有这身红裳,筑境是看不到他们的,可此刻却不见他有偷偷从筑境身侧溜回去的打算,反倒端起龙渊剑,如履薄冰的盯着筑境。卫戗试探的往前挪了半步,便见筑境抬手在虚空中做了个下拉动作,随即又一幅光线织就的筛网凭空而降,刷的一下挡住他们的退路。整条通道就像一个放大的竹筒,筑境回来的时候,在“竹筒”的出口装上了堵头,现在又在半路加了个塞子,于是他们两人成了筒中困兽,眼睁睁的看着猎人嘴角噙着狞笑,一步一步,踏着令猎物揪心的节奏,缓慢的走上前来。卫戗看到,王瑄虽然仍是面不改色,但握着剑柄的那只手关节明显泛白。筑境距筛网丈远的地方停下来,歪着脑袋貌似天真道:“你有野心,我便许你城主之位,让你统领我苦心收集来的英才异士;你有不甘,我便为你重塑灵体,让你可以不再受魂玉所限,留下来多好,可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偏要随那蝼蚁离开呢?”听听那情深似海的告白,再听听这对“诱拐者”的轻蔑诋毁,他们果然有一腿了罢!牢骚完毕,接着便是实质性的惩罚,筑境抬起手来,朝上的手心里渐渐汇聚出一个光球,他将光球往他们这边一推,光球在前行的一瞬炸成无数道光线,如箭矢一般射过来。卫戗暗忖:当年前辈们草船借箭,大概也就这光景了!王瑄迅速做出反应,他一抬右臂将卫戗甩到身后,左手挥剑抵挡穿过筛网来到面前的光线,奈何光线太过细密,而他手中只有一把剑,挥得再快也不如真正的盾牌严密,难免疏漏,于是光线透过来,如利箭一般扎到他身体上,戳出一个个血窟窿。而被他护在身后的卫戗却是毫发无损。筑境就像猫逗老鼠,又接连推出几个小光球,炸出的光箭也是东一簇西一簇的。如果只有王瑄一个人,对上后来的光箭,挥剑抵挡外加敏捷的闪避,应该不会伤得那么严重,但他之前非要把他和卫戗的手腕捆在一起,使得他们成了一条线上拴着的两蚂蚱,只能共进退。听着王瑄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卫戗尽可能的不给他添麻烦,并尝试解开发带。“哈——原来如此!”☆、装模作样筑境恍然大悟道。又在关键时刻因王瑄的突然移手而前功尽弃,卫戗郁闷的抬头看向一惊一乍的筑境。“我当你的行动怎么这么怪,原来是将那蝼蚁和你绑在一起了!”筑境嗤笑两声:“身体的本能会驱使你趋利避害,而你无法抗拒这种本能,可如果你由着它行事,那势必会在紧急关头放开那蝼蚁,待到那时,她是必死无疑!”末了总结道:“终归不是自己的东西,用着不趁手也是正常的。”闻听此言,卫戗感觉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扭头看看血葫芦似的王瑄,再低头看看连皮都没破的自己,截然不同的巨大反差。王瑄抬起执剑的手,以手背擦拭掉嘴角溢出的血迹,漫不经心的笑道:“果然瞒不过你呀!”低头看看已经被血水浸透的大袖衫:“这样就没办法隐藏身形了,怎么办呢,你要打死我了么?”筑境笑得很开心:“像你这样的极品可不是年年都能遇到的,我怎么舍得呢!”说到极品,身为一个兵器收藏爱好者,卫戗完全可以理解筑境此刻的心情,就像前世曾无意间购得一柄凤嘴刀,她爱不释手,但见到那柄凤嘴刀的人都说它看着有点邪门,甚至连桓昱也来劝她,说搞不好那刀是从哪座大墓里新挖出来的,它的前任是个冤死鬼,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将它丢掉为妙。但如此精良的凤嘴刀实在难得一见,她思来想去,到底舍不得,最后请了几道符咒贴在刀上,将它妥善保藏起来……“既然如此。”王瑄平和笑道:“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叮的一声将剑尖拄地。“撑不住了话,就坐下来休息休息!”筑境怪笑一声,抬起小手拍自己脑门:“哎呀,是我疏忽了,假如你坐下去,可就再也挡不住那只蝼蚁了,所以不管虚弱成什么样,也得咬牙撑着!”啧啧叹道:“你对她还真是情深意重!”又抬高嗓门怪声怪气道:“娘亲,你不是打算把他从我这里偷出去么,怎么遇到麻烦又推他出来当盾牌使了,瞧瞧他都为你伤成这样了,你倒是出来回报回报他呀!”王瑄往后退了一步,将身体倚在卫戗身上,与她背靠背,并低声道:“夫人,别给我增加不必要的麻烦!”是怕她受了筑境的激将法而莽撞跳出去才这样说——在这种情况下,温柔的劝诫只会令她因心怀愧疚而干出蠢事,远不如冷淡的警告效果好。卫戗深吸一口气,她此刻正面临两难的选择,就像筑境说的那样,把王瑄当人肉盾牌实在太不仗义,也不符合她做人的准则;但假如她冒然冲出去,引得本不打算要了王瑄命的筑境发飙,继而给已经被戳的千疮百孔的王瑄造成更严重的伤害,那她可就是个实打实的帮凶了!筑境再次出声:“王氏竖子,别告诉我狡狯如你,当真看上这只平淡无奇的蝼蚁,那也实在太可笑了!”并配合的做出捂着肚子笑弯腰的姿势。王瑄闻声突然握住卫戗的手。他的手之前就有点凉,此刻大约是因着失血过多的缘故,简直冷如寒冰,却也让思绪有些混乱的卫戗冷静下来,她回握他的手,紧紧的。接收到卫戗的心意,王瑄抿着嘴唇笑起来,就像一个心无城府的普通少年那样,为一些在旁观者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感到满足,快乐的如此简单而纯粹。顶着诺儿模样的筑境见他表情,抬起小短胳膊努力环抱住自己肉肉的小身体,还夸张的打了两个寒颤,甩头撇嘴道:“真被你们腻味死了!”背对着筑境的卫戗因要给王瑄倚靠,没办法转过来,只能将身体微微调整一下角度,扭头用眼角余光瞄过去,瞥见筑境一脸的不屑……那老妖怪,装人家爹娘,扮人家儿女,转天又成了人家的夫君和发妻,甚至连人家的姘妇和奸夫这种角色都会亲自上阵,她和王瑄牵牵手就腻得他浑身打颤死去活来——真是有够矫情的!“那你就转过身去呀!”王瑄诚心建议道。没想到筑境如此听话,当真转过身去:“哼,你们就在这熬着罢!”看来有折返回去的打算。果真听到脚步声,叫纠结的卫戗松了口气,可不等她转到王瑄身前查看他伤势,就听到一声透着浓重阿谀意味的尖叫:“哑,主君,阿引思你如狂——”砰地一声撞上了筛网。卫戗抬眼一看,不由肃然起敬——渡引它果然是只神鸟,就连龙渊剑都奈何不了的筛网,被它这么一撞就破了个洞!扭头瞥向筑境,见他果然掉头回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