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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页(第1页)

觉得无一失后,谢菀迎来一个机会,王珏设了个宴,邀请几位朝中重臣到家中赏花饮酒。谢菀派心腹斥重金购入一把外形与寻常酒壶没有任何区别的九曲鸳鸯壶,饮宴当晚,谢菀在壶中一边盛酒,一边装毒,趁大家酒酣耳热之际,她命人将此壶端上,先给自己倒上一杯清酒,端起来说了些皇冠堂皇的场面话和恭祝之词,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女主人发话,大家的注意力自然全都放在她身上,坐在几案后的王珏也始终以一副微笑表情仰头看着亭亭站立在案前的谢菀,而旁边端着托盘的侍女则趁人不备,状似伸手扶壶,实则动作麻利地触动机关,将酒换成毒。谢菀将空杯展示给王珏看,将它放回托盘上,上前拿起王珏手边的空杯,为他斟满,执杯恭敬道:“妾身敬夫君。”王珏仍是一派笑模样,伸手接过酒杯,回夸了谢菀几句诸如“贤良淑德”的套路话,慢慢抬高酒杯,却在艳若涂脂的唇贴上杯沿前,抬眉扫了谢菀一眼,瞬间便把谢菀本就吊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谢菀的眼神变化,王珏的微笑中透出森然戾气,移开酒杯,转手便递向坐他下首的桓昱:“一直以来多亏九郎鼎力相助,才让王氏坐稳今日之位,始终不曾感谢,眼下正是好时机,借花献佛,敬你一杯。”王珏平日里唤桓昱,用的是他的字,谢菀才称他为“九郎”,她脸色丕变,其实即便没有桓昱,只要王珏他想,坐上什么高位也都是稳稳的,这是……败露了!谢菀怎么可能做到眼睁睁地看着桓昱去死,她拖动虚软双腿,挺身而出拦阻桓昱接杯:“且慢——”王珏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怎么?”谢菀僵硬笑道:“此杯是夫君方才用过的,怎好用来招待桓大人,夫君既要道谢,妾身再给桓大人重新斟上一杯。”在这样的场合,如此直白地甩出这样一番话,平心而论,有失她“典范”的得体,可情急之下哪里顾得上字斟句酌?王珏微微眯眼,盯了谢菀片刻后,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是我考虑不周。”听到王珏前两句,谢菀忙伸手截下那杯毒酒,然而不等她松一口气,便听王珏又道:“我今日身体不适,又不愿辜负佳酿,这可如何是好?”谢菀好像被施加定身咒,僵在原地,王珏轻柔接续,“桓昱是外人,自是不好与我共用一杯,然,阿莞乃我内子,不如这杯酒便由你代劳吧!”如和风一般的嗓音,却叫谢菀毛骨悚然,曾经天真烂漫时,她初嫁给“惊才绝艳的王十一郎”,也曾有过幻想,可事实证明,他那明艳的皮相下,宿着阴狠的恶鬼,令她望而生畏,何谈其他?王珏睨视谢菀颤抖的手:“夫人拿稳着点,可别糟蹋了美酒。”露齿一笑,“须知岳家阖族上下皆以夫人的端方雅正为荣,岂能叫他们失望?”谢菀先自饮一杯,接着又用王珏用过的杯斟酒,所以桓昱并未多想,而然进展到这一步,要是还没察觉到情况有异,那他也就不是靠脑袋制胜的桓昱了,霍然起身:“既是大人赠予下官的佳酿,夫人若是执意夺去,那才是‘不周’呢!”边说边伸手去夺谢菀手上的酒杯。前有王珏以家族相要挟,后有桓昱来夺杯,谢菀顾不上多想,退后两步躲开与她隔着几案的桓昱伸过来的手,举杯仰头,又是一饮而尽。桓昱呆如木鸡,谢菀红了眼眶,看完一场戏的王珏,漫不经心地撇撇嘴:“你二人,还真是无趣。”谢菀饮下的毒酒,并未使其当场殒命,因为她原本就计划着让王珏在宴席结束一段时间后因“急病暴毙”,再以时局为重做借口,劝说王珏手下秘不发丧,身为王珏心腹的桓昱肯定站她这边,由他从中斡旋,挺过这段时期,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惜啊可惜!因为下定决心要取王珏性命,又考虑到王珏身边人才济济,所以谢菀选定一种无药可解的奇毒,二日后,谢菀在桓昱怀中毒发身亡,弥留之际,终于问出藏在心里多年的疑问:“九郎,你可曾爱过我?”面容憔悴不堪,眼中血丝密布的桓昱,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爱过——阿莞我爱你!”看到桓昱这般表现,谢菀勉力提上一口气,伸手去摸桓昱的脸,但她实在力不从心,还是桓昱半空接住她的手,助她一臂之力完成这个动作,手贴上桓昱凹陷的脸颊,谢菀勾勾嘴角:“还在撒谎,你并非贪慕权势之人,倘若不是心里还未放下她,又岂会不肯带我走?”这段话她说得断断续续。被噎住的桓昱,半天回了她一句:“阿莞,对不起。”谢菀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但你能这样哄我,我真的很开心。”眼神涣散,气息越来越微弱,“九郎,你说我缘何如此的倾心倾慕你?甚至为你罔顾道义,铸成大错,倘若有来世,有来世的话……”桓昱接过谢菀的话茬:“有来世的话,我会先来找你,爱上你,然后找到一个安定太平的地方,幸福快乐的白头到老。”谢菀香消玉殒后,王珏扯着“鼠辈谋害我王氏主母”的旗号,借故清理掉谢氏族人中的异己,又红口白牙地攀咬桓氏和其他世家,搞得门阀贵族们也开始人人自危。至于谢菀,她活着王珏都懒得看她一眼,何况变成一具尸体?但桓昱不忍心让谢菀就这样籍籍无名的死去,他要将她风光大葬,便同王珏商议,说既然因谢菀的身故而去大张旗鼓收拾掉一众借着士族威望,对他王珏指手画脚的匹夫愚妇,又岂能叫谢菀的后事贻人口实。口实不口实的,王珏不在乎,他睥睨桓昱:“那日我说要谢你,确是真心实意,毕竟这些年有你作陪,叫我玩得很是顺遂,而今次阿莞也算帮了我的忙,罢了,你想怎样便怎样罢。”谢菀的葬礼,是多年未见的隆重,至于其遗体,最后肯定是未被葬入王氏祖坟,究竟藏在何处,司马润便不得而知,此后桓昱向王珏讨得一个虚职,进到皇宫,镇日毒蛇一般紧盯郁郁寡欢的司马润,直至其驾崩……说到最后,司马润直言不讳道:“这便是和桓昱和谢菀,他们前世虽开出恶花,不得善终;但今生潜心向善,到底修成正果,戗歌,你最是重情重义,肯定会留下来,亲眼见证你表哥和谢菀的婚礼吧?”原来桓昱为她做的,远比她知道得多得多,他待她如此,今生他喜结良缘,只是邀请她做个见证人,又不是难于上青天的事,而且就算再过七天,也没超出她原计划的日期极限……就等几天再走吧!沉浸在纷杂情绪中的卫戗,没有去看司马润,在他又一次追问后,含糊地应了句:“表哥大婚,我自然不会缺席。”司马润放松地轻笑出声:“那真是太好了。”卫戗蹙眉:“嗯?”司马润:“我是说,那样我们就可以一道出境了。”卫戗甚嫌恶,正要起身,忽听前方传来一声温柔轻唤:“卿卿——”☆、礼义廉耻从横眉冷对到笑逐颜开,只是一瞬间的事,看得司马润心底又是一阵刺骨的冰寒,直觉反应就是要出手阻止,然而卫戗却机敏逃脱,欢快地奔向那个偷妻贼,笑盈盈道:“不都说让你歇着,怎么又过来了?”王珏冰冷视线携着显而易见的不满,扫过紧随卫戗身后跟过来的司马润,连个虚礼招呼都懒得同他打,低头对上卫戗,霎时春花烂漫:“耽搁了这么久,叫我如何不紧张,与其在家焦虑不安,不如过来瞧瞧。”被挂怀的卫戗心里涌起暖意,但脸上却是滴水不漏:“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好担心的?”王珏伸手来牵卫戗的手:“再强大,也终归是个女子。”且不论说者有意无意,身为旁听者的司马润绝对是有心的——前世他一次又一次送她上战场,最初的时候确实有些不放心,到后期习惯成自然,甚至隔三差五还因为种种原因给她拖后腿;而这个姓王的竖子,在这样安定的环境中,因她回去晚了点就开始紧张,颠颠跑来,两相比较,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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