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知自己的罪孽,且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对我们三人都是极大的痛苦与折磨。
我要走了。现在正值改革开放新时代,我想到深圳去闯荡。
佑青,你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哥哥,忘了我们之间的事,你会有新的生活。
我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对不起。
詹佑津
于1984年9月】
程晚看着这简短的一封信,只觉胸口一阵窒闷。
寥寥几句话,跨越四十年岁月,出现在她眼前,仍是如此冲击与沉痛。
更何况当时的詹佑青女士。
但此刻的她知道,这封信件多半是伪造的,且大概率是应隆的手笔。
可应隆他们一伙人,又是如何得知詹佑津与詹佑青兄妹之间的事的?
程晚有些疑惑,可仍定了定心神,继续往下看。
【是的,当时的我,已被满腔的恨意蒙蔽了。我早就忘了,他也是我的孩子。我只将他当作一个玷污了我女儿的罪犯,甚至把他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出去,还将青青关在家里,严加看管,不允许她出去找他。
可几年过去,当看到青青的精神越来越恍惚,我的恨意也逐渐转变成了迷茫。
那封信的内容,我从没有相信过。佑津一向是个有担当的人,怎么可能只留下这样一封没头没尾的信,便一走了之。
他对旁人都那样的善良与负责,我至今仍记得,就在他失踪前几日,他在云林山救回一个患心脏病的小孩,自己累得半死半活,也要把人一路背到卫生所去。
这样一个对陌生人都不离不弃的孩子,怎么可能狠心扔下他的父亲,扔下他心爱的妹妹,四十年来,杳无音讯。
他或许、不、是必定出了事。
可我好自私。
佑津失踪的第八年,青青竟带回一个年轻男孩。当时那个男孩才19岁,比青青小5年。
听闻此事,我十分诧异,因我深知青青对佑津,仍是念念不忘。
直到我看清那个男孩的脸,竟与佑津有八分相像,可气质却大相径庭。
我心头大震,可很快这种震惊,便转变为绝望。
原来青青的精神状态,已恍惚至如此地步。
她将这个男孩,当成了佑津。
那一刻,我一切的想法都变了。我不想去找佑津了,他若真的回来,青青永不可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我已丢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害了另一个。
青青结婚了。她跟着梁高砚去了美国,终于可以开启新生活。
我也得以卸下浑身重担。
却不料,她在五年后,带着屿琛一同回来了。
那时她的精神似乎好转一些,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另一个男人。可她内心对佑津的爱与牵挂,丝毫未减。
她一次又一次地乘坐前往深圳的火车,可每一次,都注定是无功而返。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等待与折磨中,青青日渐消瘦,形容枯槁。
我实在心疼,长痛不如短痛,于是我编出了一个谎言。
我告诉青青,佑津曾在两年前回来过,带着他的妻子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