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少说如此性烈的话,明苏点头,可那份歉疚,却始终无处排解。
她试过放下,可李槐躺在血泊里哀嚎抽搐的模样,她怎么都忘不了。
他是被折磨至死的。
是她下的手。
可李槐直到最后,都未曾责备过她一句,若不是实在太疼了,实在非凡人肉体可忍耐,他恐怕会将痛都忍下,还会笑着让她不要在意。
她不想让郑宓知晓,她怕,阿宓若知晓,她会如何看她?
会否有一瞬,以为她残忍。她也会跟着愧疚,跟着背负上这条性命。
一夜无眠,直至明苏起身,去上朝。她站在榻前,身上穿了龙袍,面色虽憔悴,但也甚是威严。
她与郑宓笑了笑,道:“你再睡会儿。”
郑宓点了点头,明苏转过身,郑宓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蓦然一痛,唤道:“明苏!”
明苏回头,郑宓看着她,勉强笑了一下,道:“无事,只是……我们一同用晚膳,可好?”
她的眼中满是哀求,明苏的心被她的眼神刺痛,她移开目光,望向别处,飞快地点了下头,说了声:“好……”便转身走了。
郑宓倚着床头,坐了会儿,便起了身。
此处是皇帝寝殿,几名宫人皆规行矩步,见她出去,如常行礼,仿佛不曾看到太后在皇帝寝殿中宿了一宿。
郑宓回了慈明殿,恨意铺天盖地地涌起,一个念头清清楚楚地冒了出来,而后,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
不能再让太上皇活着了。
第七十七章
这念头一起,便再也遏制不住。
始作俑者,害得多少人丧了性命,家破人亡,怎能任凭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荣华富贵,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城之中颐养天年。
郑宓对太上皇的恨意从未消过,只是忍了又忍。
昨日自贤妃口中听闻之事,化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将她的隐忍全部击溃。
这样的人实在不配为人,他活着,便是明苏心头永远的刺,只会越扎越深,绝不会有释怀的那日。
“娘娘……”云桑入殿,手里捧着一柄玉如意,笑着行了一礼,道,“是陛下命人送来的,经高僧开光,在佛前供了七七四十九日,刚取了回来。”
郑宓起身,走了过去,云桑双手捧着如意呈上,口中又道:“送如意来的那位中官传了陛下的话,说是给娘娘安枕之用。”
玉如意的成色极好,通体碧绿剔透,无一丝杂色,雕琢更是精细,必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个时辰,明苏还未散朝,定是上朝前,她便命人去佛堂,将这柄如意取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