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永远回不去了,与他共同拥有着这些记忆的那人早就死了。只剩下他一人,想死没死成,阴差阳错地又重新开始。他有时会想老天让他重生的意义是什么,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可为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逃避庄白书,两人现在却又站在一起,就好像冥冥中逃脱不掉,而又无可避免。两人酒足饭饱过后,庄白书自己开了电视,又把收拾碗筷的许笙拉过来,两人坐在一处,没依偎在一处更没什么肢体接触,就那么坐着。灯关了,周围黑压压得光线极弱,只有电视上闪烁的光亮投过来,把那人俊气的侧脸勾勒得越发深邃棱角分明,这是他重生后许笙僵硬的身体过了半晌才渐渐松软下来,身后那人不大平稳的鼻息喷上后颈,许笙心跳快得骇人,知道他没睡着,身后同样砰动迅猛的心跳混在一处,搅得他气息都无法平稳。窗外月色袭来,洒上被褥一席银亮,庄白书体温把狭小的空间烘得火热,身上的凉意渐渐褪去,许笙怔愣地盯着窗户看了一阵,心跳竟渐渐平息下来,感觉身后的人又往这边靠了靠。那人亲昵地、毫无缝隙地搂着他,前胸贴后背那么躺着,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半年前。许笙心里浮出异样的情绪,这短短一晚上就像是一个惊喜,他本以为这辈子两人不会再亲密如此,能够这样躺在一起,就算没有对话,光是听着那人的呼吸声就让许笙说不出的安心。好一会儿思绪才渐渐飘回,许笙突然回想起今晚的事,很多地方都让他挺纳闷的,他微微侧过头,疑惑道:“他们到底怎么找上你的?”“嗯?”庄白书深深吸了口气,那人好闻的味道充斥进鼻腔,如罂粟般让人沉迷。“你们怎么进那个胡同的?”许笙听得着庄白书闷闷的鼻音,像在一点点挠着他的心尖。“他们最开始在院子门口蹲点儿。”庄白书闭着眼睛,缓缓道:“我怕你来的时候碰上,就换了个地儿,结果还是给你找到了。”许笙听着他的声音,喉头一紧,突然觉着眼睛又酸又涩,他快速眨了几下,声音说不出的低沉沙哑,问:“郭敬说你选的地方,是真的?”“嗯”庄白书懊恼地呼了口气,道:“妈的,怪我,忘静音了,不然你也不能卷进来。”许笙微微皱起眉,道:“什么叫卷进来,这事本来就因我而起,受牵连的是你。”庄白书睁开眼,驳道:“他们明显就冲我来的,怎么就因你而起呢。”许笙张了张嘴,突然就不说话了。再这么唠下去容易露馅,郭敬能找上庄白书的理由明显只有一个,就是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喜欢庄白书,虽然不知道郭敬怎么查出来的,但许笙隐隐约约这事感觉和郭梓涵有关,明天一定要找到她探探口风。“别想了睡吧,挺晚了。”许笙合上眼睛,声音淡如止水。庄白书一蹙眉头,许笙越不让,他就越忍不住琢磨今天这些操蛋的事儿,看今天的阵势许笙像是与他见过,当时那人把他堵在门口,自称是郭梓涵的哥哥,又问及许笙的去向,庄白书自然连许笙的影子也不给他看见,可许笙还是自己找过来了。庄白书想到这儿又忍不住气得牙根痒痒,那傻逼都对许笙说什么来着?什么好久不见,想跟他聊聊天?操,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没过多会儿,许笙突然感觉搂在他腰上的手臂一僵,后面源源不断喷洒过来的气息随之一滞,许笙一愣,心里局促纳闷着,却没回过头去。又过了一会儿,那人僵硬的身躯才稍缓下来,许笙轻轻呼了口气,闭上眼睛。庄白书死死盯着许笙,看那人短短的发茬柔柔地贴在颈项,脸颊和脖子连成的弧线随着平稳的呼吸一阵阵轻微而安详的起伏,他望眼欲穿地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心中暗潮汹涌,被掀起的巨大波澜无人可听闻。许笙的呼吸渐渐稳定均匀,肩背也似乎放松了不少,像是睡着了。庄白书可毫无困意,搂着那人的手就没松开过,即使他纵放成性,却也知道在这么个情况挑出心中疑虑是个多么不明智的事儿,况且涉及到可能会影响两人的以后关系,这么一憋,庄大少更清醒了。他抱过许笙很多次,不论是特意揩油还是同行时的“不经意”,可哪次都没有这么紧拥过。他的鼻尖都顶在了那人的后颈,许笙连脖子上的肌肤都又滑又软,领子缝隙扬出的热气暖着下颌,庄白书想蹭蹭,却又怕他醒过来。“滴答,滴答”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快一个小时,钟表的指针摆动声把时间无限放大,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他确认许笙已经睡着了。庄白书身上没敢有太大幅度,脑袋却轻轻挪动了一下,两人贴得更近了。他高挺英气的鼻梁伏到许笙后脑的发梢之间,闻着淡淡清凉的洗发水味道,嘴唇也顺势覆上那人舒展的后颈。庄白书定了一会儿没再动作,毕竟偷亲这事儿他还是颇有经验的,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倒是没有上回临阵萌生的愧疚感了,非常心安理得。待他定神,再次听着那人平稳的呼吸,庄白书这颗心才算真正放下来,他小心翼翼轻吻着许笙的后颈,唇都忍不住地微颤,呼吸倏然粗重起来,他控制着亲吮声音不会在这封闭的空间内流入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