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白书觉着排汗肯定是帮他好转的,就伸手把被单又往上盖了盖,把四周的通气的缝都掩上,过了一会儿许笙哼哼得更难受了。庄白书缺德地笑起来,把他细微的表情和变化都看在眼里,许笙的睫毛像是浮上一层水气,颤颤地抖动着,他的五官很耐看,此时像是被水浸湿了,脸颊也红扑扑的,因为发烧而有些泛红的嘴唇微张着,呼着热气。庄白书觉得自己淡定不下来了。他眯着眼盯着床上的许笙。先抛开许笙喜不喜欢杨絮不说,他现在也搞不懂自己到底对许笙是不是那个意思。他一个男人,对同性有意思?他从小到大从没发现自己有这种倾向。可就是不对劲,他对许笙这些不对劲的感觉总不能是同学情吧?庄白书向来是个行动派。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试试不就知道了。庄白书走到床边,盯着睡得昏沉沉的许笙,他右手撑在一侧枕边,愣愣看着许笙的睡脸,左手抚上那人的下唇,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感受着柔软温热的触感。庄白书像是着了迷,那种冲动愈发浓烈了,他不受控制地低头靠近他,想把他呼出的热气吸进去,想舔允蹂躏他的唇瓣,想在他口中放肆地翻搅。吱———门的声音,庄白书心觉不好,他赶紧直起身,看清推开门的是杨絮。随后俩人来了个史上最尴尬的对视。庄白书看她一脸惊恐就知道她全看到了,妈的,好死不死让她看到了。杨絮吓得都忘记收住诧异的表情,她结结巴巴道:“不不好意思哈,打扰了。”说完嘭得关上门,跑得飞快。庄白书这回彻底疯了。许笙醒来时已接近黄昏,窗外柔和的光线透过帘缝洒上他的床单,铺上一层金色。许笙疲倦地睁开眼睛,口中又干又涩,后脑像挨了一记重拳,疼痛沿着太阳穴直冲着喉咙弥散开来,咽口唾沫都疼。他重重咳了几下,感觉更渴了。“你醒啦?”旁边的护士走过来,“感觉怎么样?”“好点了。”许笙捏了捏太阳穴,问:“现在几点了?”“快六点了,你们这个点要放学了吧。”自己竟然睡了一下午。“请问有水吗?”“有,稍等啊,”护士起身去饮水机边上,拿了个一次性纸杯:“把你送到这儿的那个小帅哥刚走,说去拿书包了。”她把纸杯递给许笙,含笑道:“在你旁边陪了一下午,挺有心呢。”陪了一下午……庄白书?他有印象是庄白书把他送到这儿,可陪了他一下午?为什么?“谢谢。”许笙接过去咕噜两口快速喝光了。“还要吗?”“不用了。”许笙摆摆手,冲她笑了笑:“照顾我这么久很累吧?辛苦了。”眼前笑得一脸温和,眉宇间透露着绅士气质的大男孩冲她道谢,给小护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哎谢什么,都是我本职工作。”许笙有些吃力地坐起身,挪到床边穿鞋,脑袋还是昏沉沉的疼,刚退烧身子还发虚,他勉强站起身,直觉眼前发黑。“诶你别着急走啊,”护士过来扶住他,“你同学待会就过来了,正好帮你把书包带来。”许笙思忖着,一方面他不太想与庄白书有太多正面接触,再重蹈覆辙前世的命运。可另一方面两人偏偏是同桌,一天有接近十二小时都待一起,想躲着都难。“咚咚咚”有人敲门,护士喊着:“进来——”许笙以为是庄白书,结果进来的庄白书后面又跟着进来好几十号人。许笙吓一跳,随后发现都是班里的同学。“班长——!感觉怎么样了啊?”兴冲冲走在前面的叫王佳铭,跟许笙关系最好,也是他中午的饭友。“说真的我下午就想来看你来着,自习太没意思了,但李大嘴不让。”王佳铭一脸遗憾。“我看你只是想逃自习,顺便看看我吧。”许笙笑道。全班哄得笑起来。“还有我!”杨絮从一堆人头中艰难钻出来,“我中午刚吃完饭就来看你了,结果……”她眼睛悄悄瞄向庄白书,被庄白书狠狠瞪了一眼。“结果,”她咽了口唾沫:“你睡着了我没好意思打扰你。”许笙笑道:“让大家担心了,我现在好多了,没什么事。”他站着的脚有些发软,“你们回去吧,家里人都等着呢,今天作业又留不少吧。”“是啊———”全班一阵哀嚎。“啊对了,物理化学语文都发了新卷,我给你都留了一份。”他们班的学习委员郭梓涵走出人群,到许笙身旁,从书包里掏出几张卷子。“呦——真贤惠,还给特意留了卷子。”班里不知谁打趣了一声,全班尽然笑了起来,默契地做出“我们都懂”的表情。郭梓涵是许笙的我只对你有兴趣。许笙薄唇微启,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他从一瞬的错愕中惊醒过来,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跟他解释?这人不是庄白书,或者说这不是他所熟知的庄白书,这人当然也没在吃醋。许笙错开他的视线,掩了暗潮汹涌的情绪,回道:“没有。”许笙烧还没全退,走时间长了就满脸流汗,呼吸也变得急促。两人光是走到校门口就用了快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