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没了回应。“许笙?你怎么了?!喂!许笙,你说句话!……”话筒里传来硬物砸落地面的刺耳声响,电话被挂断,响起了机械的“嘟嘟”忙音,继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许笙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偌大的病房里空无一人。头如被钟摆震荡般眩晕不止,许笙呆愣地看着屋内一阵,才越发认清眼前冰冷、毫无生气的一切才是现实。他强打着精神,扶着床沿坐起身,伸手去按墙上的铃。没过多会儿,护士从门外匆匆地走进来,是个全然陌生的面孔,看见他已经坐起身,她连忙走到近前,道:“你醒啦,有哪里不舒服吗?”许笙摇摇头,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我母亲怎么样了?”“你放心,她刚醒过来。”护士看他现在的状态,就避重就轻地回答:“只是……情绪没完全恢复过来,你待会去看看她吧。”许笙紧抿著唇,喉头阵阵发酸,心中涌动的郁气永远都无法消解一般,他眨了眨眼,记忆随着清醒而一点点涌上脑海,他突然想起那个没通完的电话。许笙摸着身上的兜,布料里却空空如也。“啊你之前在走廊昏倒了。”护士见他怔愣茫然的样子,解释道:“那时候你才刚苏醒,主任说你应该静养休息,四处走动太勉强了,再说你的脑震荡比较严重,起码要静养三个月才行呢。”许笙心思明显没在这上,心中泛起一阵焦灼,问:“我的手机之后有人打过来吗?”“有。”护士点点头,绕了一圈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道:“你昏迷之后一直在响,后来小李怕那人有急事儿,就帮你接了。”许笙脸色一变,惊异道:“她说我在医院的事儿了?”“说了啊…”护士被许笙惊诧的表情弄得有点怯懦,又道:“他好像挺担心你的,说马上要过来看你呢……”许笙双手僵在床沿边,半天也没回过神来。还是让他知道了。心脏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撕扯了一下,滋味已经没法用语言描述出来,但都是极剧的、痛苦的。仅仅两天的时间,就已经颠覆了他所有风平浪静的生活,他自以为知道了过程和结局就能稳操胜券,结果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往复循环,成了被命运玩弄的一颗棋子。老天爷好像一次又一次跟他开着玩笑,把他耍得团团乱转,他本以为能插手改变的事,最终却作茧自缚,成了促成悲剧的最大推手。重生后的这五年里,他自以为改变了许多东西,仔细想来,可尽管过程再变相、再离曲,最终轨道和结局仍有条不紊地重复以往,与前世几乎别无二致。他这辈子最怕的,不是死亡,也不是孤独,而是他明明知道了结果,却必须要一次又一次重复经历失去他们的痛苦,那种感觉,就像在心窝上狠狠剜上一刀,等到他愈合得差不多了,再沿着相同的位置割开,划得他鲜血淋漓,比对上庄白书的视线,那人依旧俊挺如初,只不过眉宇间染上了旅途奔波的疲倦,许笙感觉喉咙被堵住一般,好半天嘴角才勉强牵起来一点,艰涩道:“你怎么来了,学校要考试了吧。”庄白书没说话,就那么盯着他。许笙惨白的脸色与刚离开那会简直判若两人,他从他头上的绷带一路看到他身上宽松的病号服,眼中的波光锋腾流转,紧握的拳头却隐隐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