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站不住,脸色惨白的吓人,庄母一下就看出不对劲儿了,“白书,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踢坏了?”庄白书右腿软了下来,剧烈的疼痛使他头上的汗珠顺着鼻尖淌下来,嘴唇的血色一点点褪得干净。“快,去医院!过来帮扶着他!”周围一直没敢吱声的佣人和保姆这时候赶紧一拥而上,把他们从小宝贝到大的少爷给扶了起来,庄家一时乱作了一团。……到医院一拍片子,右腿胫腓骨下段错位骨折。这可真是下了死手,直接把人揍骨折了,庄白书坐在病床上,右边的小腿肿得不像样,动都不能动,额头上全是冷汗,庄母这回可心疼坏了,一边呵斥庄严,眼泪骂着骂着就掉下来了。“哭什么哭,有什么可哭的。”庄严还是板着脸,眼睛往他儿子的小腿瞟了一眼,哼了一声,嘴上还不大不小地低骂道:“大逆不道的东西,我没打死他就算他命大。”“你别说了!”庄母哭道:“我就这一个儿子,他腿要是这么废了,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俩也别过了!”庄严挤着眉,也不再跟她争论,转身愤怒地离开了医院。庄母眼睛都哭肿了,庄娴看不下去,劝道:“妈,你别担心,说白了就是小腿骨折,现在的技术都能彻底治愈的,连一点后遗症都没有。”“你没听医生说么,到时候又得装钢板又缝针拆线的,那么些钉子往肉里搁,这得遭多少罪啊……”庄白书盯着自己肿了一圈的小腿,她们的话全没听进去。他初中那时候有个同学就是像他现在这样,小腿骨折,卧床一个多月,到双拐行走,两个月单拐,再到弃拐的过程,足有小半年,小孩骨头长得快,像他这样二十出头骨头长成的恢复说不定更漫长,这么长的时间里,许笙要怎么办?那天他走的那么不了了之,之后又莫名消失,许笙会怎么想?现在他行动不便,恢复得又极慢,别说跟许笙把误会解决清楚,就连见那人一面都成了奢望。庄白书抬头,眼巴巴瞅向他姐:“姐,你回趟家,帮我把手机拿过来。”庄娴一瞪眼睛:“你要手机干嘛,联系那个男的?”庄白书无奈道:“姐,你就别管了。”“你想都没想,门都没有!”庄娴指着他的腿:“你还嫌教训不够重啊,爸都气成什么样儿了,你现在还惦记他,你就那么稀罕他,我倒要去看看,他是何方神圣,能把你迷成这样。”“哎,你别去!”庄白书急了:“姐你找他干什么啊,这咱们家的事儿,他是无辜的,我喜欢他跟他有什么关系啊,你要不想帮就不帮,别给我添倒忙啊。”庄娴气得瞪着他:“你可真不懂事,庄白书,吃里扒外说的就是你这样的,爸妈养你二十多年,你倒好,到头来把家里闹得鸡犬升天的,你就这么报答他们?”“姐,你不懂。”庄白书撇过头,他垂着眸,闷声道:“你不懂我跟他这一路怎么过来的,你要是能体会到一点儿,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庄娴看着他,随即白了他一眼:“你真是无可救药了。”她说完转身出去了。庄白书小腿肿的厉害,医院先是给消了三天肿,这一边,许笙帮徐梅挂了号,办完住院手续,第二天许他到了新住处时,天才蒙蒙亮。这套房子装修整体采用暖色调,当初花了不少钱,必要的家具彩电一应俱全,卧室里还装了空调,因为地段不错,后来徐梅嫁到许家,这房子就一直出租,上一个住户搬走已经过去小半年,家里的墙壁旧家具全部翻新,一进屋,乍看起来跟新房无异。搬家公司一早就到了,工人下车,开始大箱小箱往楼上抬,这么一磕一碰的,就弄出了不少动静。隔壁住户看来是养了条狗,从第一波东西运上来就开始狂叫,听这浑厚有力的声音,估计还是条大型犬。连连不断的狗吠一声比一声大,许笙有点担心,这么叫下去,隔壁家里要是有没上班的,不一会儿就得出来人。果然,师傅们刚把箱子抬到三楼和四楼之间的缓台上,隔壁的门咔哒一声开了,狗叫声终于戛然而止,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往许笙这边看。许笙一看,是个年轻男人,脸上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他长软的睫毛眨巴两下,怔愣地看向他,俩人对视了一瞬,随即那个男人启口,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你是…新搬来的邻居?”许笙感觉这人有点眼熟,但他说不出在哪儿见过,他点点头,歉意道:“打扰你睡觉了吧,我们马上搬完了。”“没事。”那人摆摆手,“把我弄醒的主要是狗。”说罢他往自己屋子里看,门缝还是只开那点儿,许笙听到那人冲门里嘘声道:“别叫,待会领你出去。”他刚缩回点头,门扉突然被重重顶开了,一头小半人高的萨摩犬从里面奔出来,一边嗷嗷叫着,一边三蹬一步地往楼下冲。“喂!多多,回来!”萨摩以为主人开门就是为了出去玩,没来得及被栓绳,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往楼下蹿,中途听到主人叫它,还回头看了一眼,犹豫没超过两秒,继续撒欢般蹬腿下去。那人叫了几声也没把狗叫回来,他泄气般,开门低头穿鞋,要给狗拽回来的架势。萨摩跑到三楼中间,矫健的身影迎面飞向两个搬箱子的师傅,俩人身形不稳,被撞的倒退下去,箱子差点摔到楼梯上,俩师傅都吓一跳,喊道:“谁家的狗!怎么不拴着点。”那人看向许笙,苦笑道:“这回是我打扰你们搬家了。”许笙摇摇头:“不是你的责任,”他嘴角微微扬起来:“主要是狗。”那男人轻轻笑了一下,随即下楼找狗。“多多”到了一楼就被困在了门内,趁着铁门没再开之前,那人连抱带扯给拽回了四楼,萨摩呜呜地叫着,洁白的前爪悬在半空委屈地挠着,男人摁着它一边安抚着,一边毫没留情地给多多关回了屋内。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抬手道:“你好,我叫陈麒。”“许笙。”许笙伸手跟他握了握,“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嗯,一定的。”那人回去之后,许笙心里嘀咕着这个名字,也觉得在哪儿听过,特别耳熟。随后他突然想起来,上辈子这人好像是个明星,群演出身,后来参演了一部电影,小火了一把,那部电影播出时也正是庄白书大红大紫的时候,里面也有客串,后来庄白书带着他出席庆功宴,就是在那个庆功宴的会场,许笙见过他一次。陈麒的鼻翼一侧靠近鼻尖的位置,长了一颗很小的美人痣,蜻蜓点水般,配上精致的面庞很显自然,又很容易让人记住。但看陈麒低沉颓靡的样子,这时候大概还没露出头角,正处于他演艺事业的低谷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