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锋和这个表哥,小时候八成是结过仇,就算不是夺玩具之恨,也得是抢零食之冤这个级别的。回去的路上,沈衍这样想着。对方摆明了是在故意气他,结账的时候免去了沈衍的费用,却要求展锋要自己付账。展锋在掏钱的时候明显已经气得牙根发酸,一路上开车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在沈衍问到展锐的时候,更是一副嫌弃到了极点的态度。“有什么好问的,就一个卖饭的。”展锋说。沈衍:“……你跟他有什么过节?他抢过你小时候暗恋的女孩?”展锋的声音都有些不对劲,敏感的说:“喂,别胡说了,你觉得可能吗?”沈衍:“还真是这样啊,你怎么抢不过他呢,小时候他长得比你好看?”展锋脑门上青筋直跳,恼羞成怒的叫道:“都说没有了啊!”“没有就没有吧,开车开车,集中点注意力。”“……你敷衍谁呢这是!”——————————————————————————家里,展锋先用浴室洗澡,沈衍在客厅里抱着笔记本查资料,在输入高心悦的名字之后,网络上还真的出现了一些边角消息。在展锋擦着头发走出来时,看到他还在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便也凑过来看了看。“飞上枝头变凤凰,女秘书现代励志史?你怎么还看这种东西。”展锋嗤笑了一声,在旁边的沙发里坐下,揉着湿漉漉的头发问:“你不会打算转行写小说,靠阅读找灵感吧?”沈衍淡淡瞟了他一眼:“几天没案子,你的观察力下滑的这么快?”哟呵?挑衅他?展锋蹭的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盯着他眼前屏幕里的内容看了一遍,这次倒像是了悟到了重点似的,哦了几声连连说:“是她啊,你查她干什么?明天直接去找她不就好了。”沈衍摇摇头说:“人家现在是地产大亨的太太,你以为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见的人啊,再说有名片的是老街坊,不是我们这类闲杂人等,当然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才能过去。”展锋唔了一声,从他膝盖上抓过笔记本来,看了看那家地产公司的资料后说:“应该问题不大,你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说完后还没等沈衍反应过来,就抓起手机去了卧室,沈衍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他要做什么,听到卧室里一阵交谈声音过了之后,展锋搭着毛巾摇摇晃晃的走出来,吹了声口哨:“搞定,明天早上十点钟,天丰国际。”沈衍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展锋说:“我刚才和对方通了电话,说了我们的身份和来意,那边很乐意见我们,说是让明早十点在他们楼内见。怎么样,我办事是不是很靠谱?嗯?别吝啬你的夸奖,大胆说出来。”沈衍:“对方就这么同意了?生意人不是都很避讳警察的吗?你是通过家里的关系打的电话?”“喂,我替你分分钟解决的事情,你就认为我是靠家里啊?”展锋有点不乐意了,哼了哼道:“我需要靠那些吗?好吧,我承认,打过去的时候我是说了一点家里的关系,但之后对方愿意见我们,可是全凭我们自己的本事。”他们无论是和高家人还是和这个天丰国际都没有丝毫的瓜葛,怎么就变成靠他们自己的能耐了。沈衍越听越糊涂,皱着眉头说:“等会儿,你说的太快了,我有点听不懂,什么意思?”“总而言之,明天你跟我过去就行了,见到你就知道,为什么对方这么欢迎我们。”展锋颇有些神秘又得意的笑了笑,一如往日的不羁而嚣张,“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还算得上是对方的恩人呢。”自我催眠沈衍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什么地产大亨的恩人,而且展锋说话本来就是时而正经时而乱扯,要是什么都信这家伙的嘴巴,那他就白和展锋在一起搭档这么久了。卧室的墙壁是一片素白,窗帘却是遮光的雅灰,床头柜上放了几样简单的生活用品,其中还包括烟灰缸和火机。这么细致的功夫,不像是展锋会做的,沈衍猜想,八成也是管家或是来清扫的人员准备的。屋里温度适宜,床垫软硬刚好,打开窗缝还能吹进来一缕若有似无的凉风,轻飘飘的掀起了窗帘的一角。沈衍稍微有一点认床的小毛病,突然换了地方,就算环境再怎么舒适惬意,总会有些难以入睡。但他实在不想一直靠酒精过下去,于是抑制住喝酒的欲望冲动,随手拉过行李袋想找本书出来打发时间。结果没想到,手指探入内袋的时候,却触碰到了一个有些锐利坚硬的物体。沈衍怔了怔,指腹在它四周的轮廓上轻轻摩挲,片刻之后,才把它慢慢的取了出来。那枚螺丝钉大小的砝码依然锈迹斑驳,无论是在白天的日光下还是这夜里的灯光下,在它的上面都已经找不出丝毫发亮的痕迹,像是一件被人遗忘的古物,充斥着尘封的印记。沈衍回到床上,摊开手掌静静的看着它,随后又翻开刚刚找出来的催眠书籍,心里面丝毫有些隐隐的悸动。这枚砝码平静的横在他的手掌中央,看起来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金属物体,可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它看得越久,内心的某个声音似乎也就越清晰。“试一试,试一试又能怎么样?”沈衍听到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低沉却又缥缈,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可分明又近在咫尺。他知道,这声音的源头就是他的内心,说话的人,也是他心里那个蠢蠢欲动的,不安分的自我。他的手掌微微攥紧,连砝码的棱角嵌到掌心的疼痛也有些感觉不到,心里莫名的便心跳加速,肾上腺素跟着升高,呼吸也失去了平时的稳重和从容,变得急促起来。沈衍将砝码捏到眼前,目光渐渐的从有些恍惚和随意变得专注起来,这东西像是有一股特异的磁场,让他不由自主的就变得沉迷,几乎是要夺去他所有的注意力似的。“自我催眠是太可怕太邪恶的东西,不要碰,不要再研究它了——!”就在沈衍几乎要闭上眼睛,按照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画面顺势而为的时候,孙明哲的话倏地从他脑海中跳了出来,像是划破平静夜色的一道惊雷,在瞬时就叫醒了他。沈衍恍如惊梦,下意识的把那个砝码丢到了一旁,急喘了几口大气之后,才渐渐的平复下来。他刚刚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受到一个心里催眠用的砝码的影响。沈衍一向欲望单薄,极少会出现这么反常的状况,结果就是连他自己都有些被吓了一跳。靠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后,又去浴室洗了把脸,整个人才恢复了理智和思考。自我催眠或许是很危险,又有极大的概率会失控,但目前除此以外,他似乎已经看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来找回记忆了。用催眠来找催眠,如果被别人听到,大概会认为他是个疯子吧。沈衍兀自笑了笑,双臂撑在脑后,静静想到,那就在他还没有全疯之前,再用理智来思考几天吧。———————————————————————————————天丰国际的大楼在a省最繁华的商业区,楼宇巍峨,是周边大厦中最高大的一栋,进去之前沈衍还随口开了句玩笑,说这儿是土豪阶层。展锋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说:“还好吧,我家的楼大概是这样的两栋。”沈衍:“……”他们在前台报了名字,不一会儿就有个经理模样的人出来接待他们,态度客气的一塌糊涂,简直就差招呼人在两旁列队欢迎了。昨天沈衍还觉得展锋是在胡说八道,可今天看到这个阵仗,忽然就觉得也并不像他在胡说了。起码,对方像是真心实意的欢迎他们,虽然这欢迎来的实在有点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