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恭野心勃勃,一心要平定天下,他本以为凭借“一寸相思”,可以将萧君圭这个心腹大患除去,孰料本来觉得已死的霄衡凭空出现,还如此谈笑自若,自己费尽心机设计“九幽绝域阵”,想要将他害死,但此人居然并没有进去。在场黑衣人的人数虽多,却并无一人可以挡得住霄衡一招半式,他本来胜券在握,此刻情势急转而下,饶是大秦城城主素来诡计多端,此刻脑筋转动得也慢了几拍。他旁边的一个黑衣人四周望望,低声嗫嚅道:“城主,咱们可要上去砍了那四人?”霄衡打量着他,含笑道:“尊驾若有兴致,不妨过来一试,看看是你先死在在下手里,还是在下先死在你手里。”那黑衣人斟酌半晌,总算略有些自知之明,觉得还是前者的可能性占了压倒性的优势,摇了摇头,傲然道:“我一切都听城主的指挥。”霄衡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笑道:“对啦,穆城主,我赶来此处时,曾遇到令弟。令弟让我转告你,倘若城主伤了萧前辈和林悉的性命,他必先杀城主,再行自尽,我看令弟人品端方,不是个会胡说的人,还望城主三思。”穆长恭耸然变色,惊道:“你说什么?”霄衡环抱双臂,微笑道:“我说的话,城主听不明白么?”穆长恭脸色变幻,阴晴不定,月光闪闪烁烁地照在他脸上,浮凸出慑人光芒,半边脸现出狰狞表情,另半边脸却柔和无比,显是一时难以决断。林悉被他这神情惊得心头一震,却听穆长恭咬牙冷笑道:“连他也会用感情来要挟人了,穆长恭从来不受任何人要挟!”霄衡道:“悉听尊便,城主要动手,在下奉陪。”穆长恭冷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眼来:“走!”拂袖而去,四周的黑衣人尾随着他,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霄衡朗声道:“穆城主留步,萧前辈和我两位师侄所中的‘一寸相思’,还望赐予解药。”穆长恭并不回首,风中飘来他一句凉凉的话:“萧前辈神功惊人,此刻已解了‘一寸相思’的迷效了罢,至于林姑娘和赵少侠什么能够动弹,还要看他二人的修为了。”萧君圭站了起来,在凉阁里的水晶榻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饶有兴致地一笑:“这姓穆的年轻人,眼光倒毒辣得很,哈哈,不错不错。”林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师尊,你真没眼光,明明是我的师叔霄衡更厉害,只用一番话就把那穆长恭骇退了,不战而屈人之兵,可比他厉害多了。”她满心欢喜,向师叔喜滋滋道:“霄衡,你真厉害!”她师尊挑了挑眉,吊儿郎当地笑道:“阿悉,你什么时候认了这么一位师叔,为了他,连师尊也埋汰起来。”林悉道:“他是我爹的师弟,师尊,你别看论辈分他是我师叔,其实他年纪轻得很。”她有这么一位了不起的师叔,深觉与有荣焉,十分得意,禁不住炫耀一番。萧君圭颔首笑道:“不错,是年轻得很,就和我当年一样倔强,明明身受重伤,还支撑了这么久。”他话音未落,林悉面前的霄衡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直直倒在她怀里。林悉失声叫道:“霄衡,你怎么了?”霄衡不答,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雪,再没有一丝血色。林悉慌了神,她此时迷效未解,全身皆不能动弹,急忙叫道:“师尊!”只见霄衡又吐了一口血,染在她绿衣之上,更是着急,颤声道:“你怎么样了?你……你别吓我……”赵伯雍惶急犹甚,哑着声音,连声叫道:“师叔!师叔!”霄衡勉强睁开眼来,低声道:“放心,死不了。”一语未完,就已晕了过去。萧君圭走过来扶着他,察看伤势,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到得后来,摊手一声长叹:“这少年当真倔强得紧,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还和穆长恭周旋如许之久,心志坚毅至此,真是我见犹怜。”林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疾声道:“师尊,你快点救他,别废话,成不成?”萧君圭虽是师父,但一向把十个徒儿宠得轻狂放肆,被林悉一瞪一喝,作声不得,伸手将霄衡抱起,悻悻然地低声嘀咕道:“老子在江湖上好歹也算得上一号人物,被这小丫头呼来喝去,若是传出去,真得被老子的对头笑掉大牙。”正自嘀咕,却听林悉一声急喝:“萧君圭!你到底救不救他?”萧君圭身子一颤,听她直呼己名,显然已是不满到了极点,他对这徒儿爱若性命,闻言再也不敢怠慢,忙道:“别急别急,你放心,放着师尊在此,就算他已经见了阎王,也能救活转来。”右掌覆在霄衡背上,一道温暖的真气从背上传入他经脉之中,顷刻间暖洋洋地走遍全身。萧君圭真气到处,探查到霄衡体内情形,更是大为诧异。霄衡体内淤血甚多,奇经八脉之中,少阳三焦经、少阴心经等耗损犹甚,以他神通,就算是几十个一流高手对他围攻,也不会重伤至此,倒仿佛曾和神魔一战。林悉见萧君圭连连摇头,神色变幻不定,心下着急,偏又手足俱软,不能过去察看,哑声道:“师尊,阿衡……他怎么样了?”萧君圭斟酌道:“他受伤不轻,只怕是遇到了什么上古的魔物,交战之下,就受伤了,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得找个僻静所在,给他疗伤,阿悉,你们能动了么?”他望了望木在原地,一齐无辜地瞪视过来的林悉和赵伯雍,外加一头眼如铜铃的神兽,无限悲愤地仰天长叹道:“他奶奶的,老子这是倒了什么霉!”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萧君圭考虑半晌,悲愤地解下腰带,将林悉、赵伯雍缚好,左右各挂一个,一手扯了呆头呆脑的小狴,一手抱牢了兀自晕迷的霄衡,喝一声:“走!”足下清风自起,飘然而去。因顾虑着穆长恭再派高手来偷袭,他倒不在乎,但带着三人一兽,实在是束手束脚的不好施展,便御风到了千里之外一座僻静的山头,名唤“荒木山”。这名字就充分说明了它是多么的僻静。萧君圭又找到了一个更荒僻的山洞,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什么猛兽,老实不客气地闯了进去。这一趟跑下来,饶是太华老大哥神功盖世,也累得不轻,将林悉、赵伯雍、小狴毫不客气地甩出去,又放下霄衡,便坐倒在地,一摊手,叫道:“老子这一辈子,真他奶奶的不能再苦逼了。”林悉、赵伯雍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齐声抱怨:“喂,你就不能好好地放下咱们么?”萧君圭瞪大眼:“你们,你们能动了?”赵伯雍点了点头,满脸无辜:“是啊,你飞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能动了。”萧君圭恨恨地道:“那你们为什么不说?非得老子带着你们御风?”林悉叹道:“师尊没有问咱们啊。”萧君圭气了个倒仰,连眼角都忍不住跳了几跳。小狴仍旧不能动弹,倒在地上四脚朝天,它觉得这姿势十分有趣,眼珠滴溜溜直转,很兴奋地嗷呜了一声。山洞里面的主人是一窝蠢萌的山鸡,见到这一帮不请自来之人突然闯入,公山鸡威胁地扇着翅膀,咯咯尖叫,意图赶跑不速之客,母山鸡领着三只小山鸡躲在它背后,咯咯地呐喊助威。赵伯雍挑眉笑道:“哎哟,这儿还有一窝山鸡呢,好得很,正好宰了你们,给我师叔补补身子。”蠢萌的山鸡们听出他意思,吓了一大跳,纷纷东躲西藏。赵伯雍蹿了上去,东抓一把,西抓一把,但那山鸡行动敏捷,他费尽力气,也抓不到一只半只,火冒三丈,叫道:“老子信了你的邪!”继续干劲十足地冲上去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