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望宇:“……”谢屈老先生教导之恩。“若愚,进来。这位是……”“叔叔好,”常望宇自觉换上人畜无害的虎牙笑,“我叫常望宇。”晏林:“你是常望宇?”他看着常望宇把脸露出来,“真是你啊!”常望宇:“……是啊。”“若愚带你来的?”晏林眼里放着光,“若愚她爸在的时候也常提你,夸你有出息。和我们若愚也投缘,都是姜宫主的徒弟……”晏若愚:“……”所以全世界就她不知道晏桓认识常望宇是吗。晏非南:“……”靠,我说你咋有恃无恐,合着你男朋友是过了审的!晏若愚:若愚没有,若愚不知道,不关若愚的事。晏非南:算了,就帮你圆个场。“爸,水烧好了,”晏非南咳了声,“让我姐沏茶?”“小宇会吗?”晏林已经换了称呼,在常望宇点头之后哈哈大笑,“我就知道,那我们先吃饭,一会儿欣赏小宇沏茶。”“我俩吃过了,”晏若愚道,“吃完才出的门。”“那行吧,你二婶饭还没上桌,我们先一等。”常望宇一愣,晏若愚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跟晏林说了几句学校里的事。吃过饭,二婶在厨房里忙活洗碗,晏林则在沙发上斜躺着,哼着歌瞅着电视,等着常望宇沏好茶端过来,自然也看到了他手指上那两只戒指。“小宇,”晏林接了茶,“你们还小,以后的事还说不准。如果为难,不用太在意娃娃亲。”“不为难,”常望宇目光诚恳,“叔叔,我没什么为难的。”“我知道,”晏林笑道,“你这样的职业,还敢把戒指戴在明面上,所以我相信你的人品。但是孩子,路还很长,现在你们愿意往一块儿走,作为长辈,我们都很满意。但不代表能一直走下去,万一有那么一天,也希望你们洒脱。”回来后常望宇忍不住问晏若愚,“你们家的人,怎么都对感情这么悲观?”“都?”晏若愚笑了,“我倒觉得这不是悲观。感情出问题本来就是大概率事件,敢去面对总比一味逃避要乐观多了。”“你二婶有工作吗?”常望宇问,“她一直在厨房忙,是家庭主妇?”“不是,她有工作的。”晏若愚笑,“在工薪阶层家庭里,的确是女性要更辛苦,至少我们父辈这一代人都还是这样。”“我知道你不是直男癌,结婚不是为了找个保姆伺候你,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晏若愚开了灯,语气很轻快,“小时候我姥姥,总让我去学做饭,动辄就说什么不会做饭连嫁都嫁不出去。”手指勾着他的,轻轻晃了晃,“老太太相夫教子一辈子,我不能用现在的价值观去要求她。但我很清楚我要什么。我上这么多年的学,我什么都能自己做,为什么要把自己束在婚姻里?”晏若愚微微一笑,“我告诉二婶,我不想过你们这样的日子。两个人都上班,凭什么二叔在沙发上躺着你却要忙前忙后的。但我二婶却说,让自己的丈夫过好一点,这有什么问题呢?我嫁给他,当然会心疼他。更何况,虽然二叔什么都不做,但只要她安排的活,他却从不推脱。”常望宇:“可我觉得,阿姨大概不会给叔叔安排什么活吧。又有什么好推脱的。”“重点根本不在于二叔会不会推脱嘛,”晏若愚软着声音玩他的头发,“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这些琐事,我心甘情愿呀。但如果有人告诉我,你学这些就是为了伺候男人,哇,那就太不尊重我了。”晏桓的女儿,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女则女诫阅读理解能拿满分。把封建礼教通通学了个遍,因为知道男权社会要求什么,才更明白现代女性应有什么自觉。“所以?因为我没有这种思想,你就自动承担起家务了?我要是有,你就会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常望宇挑眉,“不见得吧。”知道他想听什么,晏若愚压低声,“不,因为是你,我就自动、自觉、自愿,怀着一颗供奉神灵的心去为你做这些……哎别闹哈哈哈哈……”于是,当这两人闹够了歇下来,那张琴还是在原地没被人碰过,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也还是原样摆着,并没有人分神去管。一人一条沙发躺,晏若愚翻着约瑟夫先生的手稿,“屈阿姨当年只琢了女戒,我回头找找老晏的设计纸,找人把男戒也琢了给非臣哥送过去。高山流水觅知音,君子如玉,也算是符合他俩。”“限量版对戒诶,”常望宇笑了,“全球只有两对。银戒咱俩带着,玉戒他俩带着。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你倒是好满足,不嫌银子便宜,”晏若愚笑他,“填白戒也是,甜白瓷那么贵,金属却用银的,也不怕约瑟夫先生见笑。”她好笑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耿耿于怀在白银的那几年我没认出你,给我上话呢。”常望宇讪笑,“纪念我在白银陪你长大的那几年而已……”“是嘛,”晏若愚阴阳怪气道,“可真是感动啊。”说完又顿了顿,轻叹道,“这样也好。”晏若愚并不在意戒指是金的银的还是铁的,她在意的是常望宇选材质时的心境。她只是想到他在隔壁包间独酌自饮便心疼得抓心挠肝,却不知他在白银的那几年,曾有多少次作为陌生人,看着她与别人谈笑风生,然后形单影只地离开。很遗憾没能早点爱上你,让你在孤独中走了那么久。余生还长,希望我做的足够好,可以填补你记忆中没有我的那篇空白。填白。“你想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么,关于珠宝设计的?”常望宇看她的确对这方面感兴趣,“约瑟夫先生很想认识你。”“他想认识的,是常小天王的叶卡捷琳娜小姐,可不是珠宝设计师预备役的晏若愚。”晏若愚莞尔,“当然,如果他愿意对叶卡捷琳娜小姐指教一二,晏若愚不胜荣幸。”“晏白泽,”常望宇略头疼,“咱能不能把洞悉世事的能力收一收,门儿拎得这么清干嘛,装个傻又不会少两斤肉。”“唔?如果能少两斤肉,那我也乐意装这个傻。”“那还是算了吧,”常望宇嘟囔,“一共才八十几斤,再瘦就成筷子了。”“你也好意思说我,”晏若愚斜眼瞪他,“一百一十斤,你那腰围一尺七刚过吧?女装中码穿着都显松。小天王,是拾岱风给你的行程安排得太满了,还是汉宫姬给你的训练强度太大了,瘦成这样?”“明明是因为你离我太远了,”常望宇长出一口气,“哎……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是嘛,”晏若愚露出一个玩味的笑,“看来,在我这儿要是没能给小天王贴点膘,就意味着小天王所念,另有其人咯。”晏若愚打个响指,“明白。”“……”师妹是不是过于皮了?“想好排哪几个场景了么?”晏若愚回归正题,“一共就三分钟的配乐,宝黛为主体,还不能有太多台词,能用的也没多少。”“宝黛初见,黛玉葬花,共读西厢,黛玉抚琴,然后是……宝玉成亲生离死别。”常望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我真的觉得跳这个……不好。”“你可是个演员,”晏若愚调笑道,“怎么净信那些酸的腐的……”说完一愣,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些不能迷信的东西?林黛玉身世坎坷,总让他无端想到她,只是因为在意罢了。她心里一紧,转而道,“你这几个场景里选的最好的,就是黛玉抚琴。”“我也觉得,”常望宇没再纠结她没说完的那半句,“正是因为这一节格格不入,我才放进去的。”“原著里的确突兀,从头到尾只此一次提到黛玉会琴,而且连宝二爷都不知道,”晏若愚冲他扬了扬手,那枚高山流水雏凤五弦琴戒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不过这里男女大了,心思不同,满心的话说不出口,感慨知己不复,是个转折的好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