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啊这位大哥,你是没收到过更好的录取通知书还是怎么的?”傅皎童跟他开玩笑,话没说完忽然想到去年别惜何自招结果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是比考生本人更兴奋的那个。“我的童童真厉害,真的。”别惜何冲他笑,这句夸奖是不带任何滤滤镜、完全发自内心的。嗨,本来高考成绩没那么令人高兴,别惜何这一句夸搞得他傻乐了三四天,谈恋爱真的让人变得很容易满足。学校给傅皎童他们专业安排的寝室楼在学校北边,离其中一个校门口很近,地理位置很好,既靠近他们学院的教学楼,也靠近学校外面的小吃街。四人间的寝室在傅皎童来之前就填了三个位置,室友都是外地人,四个人都来自不同的城市。简单打过招呼以后,大家就各自忙各自的,分头整理自己带过来的行李。傅皎童埋头收拾了大半天才把床铺弄得差不多的样子,累得摊在床上手指都不想再动一下。这会儿寝室里安静下来了,睡傅皎童对面的兄弟先开了话题,问大家觉得学校怎么样。“还行,比我想象得好多了。”戴眼镜的男生绰号“竹竿”,他是名副其实的人如其名,瘦得像根戴了眼镜的竹竿。“那您得把这儿想得多破啊。”说话一口京腔的是祖籍东北的“大熊”。傅皎童觉得他也蛮人如其名的,长得高高壮壮的,皮肤黝黑。“没那么大希望就没那么大失望嘛,竹竿明明就很聪明。”海南来的“椰子”说话最有意思,一开口就能把人笑倒。“你呢?我记得是叫傅皎童是吧?这名儿别致啊。”大熊把话头交给了傅皎童,四个小伙子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开了。椰子兴奋地说起在上海能看到雪,手舞足蹈想象着自己到时候堆雪人、打雪仗的样子,结果被大熊无情地嘲笑了一番。傅皎童正要接话,他的手机响了。那个铃声很特别,是一段自弹自唱的吉他,唱的是《爱你》。“那个,我出去接个电话。”傅皎童举着手机来到走廊,刚一接通,别惜何的声音就穿过话筒,温柔抚过傅皎童的神经。“收拾好了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估摸着今天也是五道口技术学院迎新的日子,八成是被拉去帮忙搬砖了。累成狗了心里也还是惦记着自己到外地上学的小男朋友,才刚回到寝室就立即打电话过去问好了,自己也是操了八辈子的心。不过幸好,电话那头的小孩儿是能够感受到这份心意的,他捏着话筒,压着嗓子说了好几句情话,都是别惜何爱听的。“早点休息吧,我天天都想你呢。”傅皎童看了一眼通话时间,居然已经聊了半个小时了,催促着别惜何去洗漱休息。“好,今晚梦到我。”别惜何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听得傅皎童心底生出几分缱绻,都有点不舍得挂断了。哎,离开家还没多久呢,怎么就这么想了呀。大学开学一个月里头都是忙得昏天黑地的,傅皎童他们学校军训了十二天,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和别惜何视频,以至于后来大熊半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和对象打电话的时候,傅皎童直接红了脸。上完一天的课,把厚得跟砖头一样的专业书放回书架,傅皎童恨不得就地躺下。救命啊,这副身体已经十九岁了,是成熟的身体了,为什么不能自己洗澡呢?衣服也是,虽然没有十九岁,但是衣服的寿命那么短,一年相当于十九年了嘛,为什么不能自己洗自己呢?傅皎童想不通,一直苦思到椰子给全寝室带饭回来,他才让自己聪明的脑袋休息一会儿。今天学校社团招新,有个很炫酷的滑板社很卖力在宣传,傅皎童可心动了,报名表也是最快交的,就是不知道人家收不收他呢。除了当个炫酷的滑板少年,傅皎童还被竹竿拉着去参加了他们学院文学社的招新。他在一堆小姑娘里头打眼得很,人生得白白嫩嫩得,看着又乖巧,竹竿运用夸张手法给傅皎童演绎了一遍那几个来招人的部长看到他的眼神,说句两眼放光不算过分。“说真的,我觉得你过的可能性比我大。”竹竿推推眼镜,看似正经地分析。“怎么说?”傅皎童指尖转着课本,脑袋里还是惦念着酷酷的滑板社。要实在不行的话,吉他社他也递了报名表的。“你看看文学部,招新来的负责人里头才几个男的?去面试的又有几个男的?”竹竿给他数了数,一轮面试里头在场的男生不超过一个手掌。“还成吧,你也不差。”傅皎童谦虚一番,又顺带夸夸竹竿的业务水平。竹竿文科出身,文学功底应该、大概、可能比他这个理科生要好一点点吧。过了没两天,面试结果出来了。竹竿说对了一半,傅皎童确实进了文学社,错的那一半,他自己也进去了。“周四部门新人见面会,记得来哦~”社长给各位新老社员都发了聚会通知,竹竿率先回复“收到,谢谢学姐!”引发一轮复制,大家争相狗腿。傅皎童有点懵,新人还要搞个见面会啊?反正参加文学社的活动都会见面的呀,怎么还要特意搞个见面会。“这你就不懂了吧,每次见面会都是一次联谊呀,保不齐有哪对男孩儿女孩儿就看对眼了呢。”大熊喝了口光明牛奶,说话的时候恨不得自己手上叼根烟,仿佛刚刚喝的不是牛奶,而是82年的拉菲。“这样子。”傅皎童点点头,当晚就跑去和别惜何吐槽了。视频那头的寝室很干净,起码比他们这群鸡飞狗跳的大一干净多了。别惜何说他刚从实验室回来,估计又上了很长时间的实验课。“哥,我新加入的那个部门周四要联谊。”他擦擦头发,小心地盯着屏幕里的人的反应。“第一次活动吗?玩得开心点。”别惜何没注意到他洗完澡没立刻吹头发这件事,把手机摆远一点儿就开始脱外套。“你干嘛呀……”傅皎童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他有些害羞,视线又不愿意从别惜何身上移开。“寝室里开暖气了,有点热。”别惜何脱好外套,里面是一件藏蓝色的高领毛衣,修身得很,傅皎童特别喜欢。见傅皎童没有接话,别惜何又多问一句:“怎么了?”“没,”傅皎童撇撇嘴,“以为你要在我面前袒胸露乳了,还有点小兴奋。不过现在不兴奋了。”别惜何短促地笑了一声,他低着头,调整了一下自己毛衣的领子。从傅皎童的角度,刚好能够看到他高挺的鼻梁,不太明显的虎牙。别惜何把领子往下拉一点,凑近了镜头,问他:“这个看到吗?”他手指点着一个牙印,看着有点吓人,不过其实已经结痂了,并不很疼。那是他开学前最后一次和傅皎童亲热,因为故意逗傅皎童,磨得他要哭出来的时候,临时属狗的小孩子给他留下的印记。“没看到!怎么啦!”视频那头的人理直气壮,说没看到就是没看到。“好好。”别惜何把衣服弄好,好声好气地给他顺毛。傅皎童哼哼两句,脸上红起来一片。别惜何见状赶紧转移话题:“说起来,你是不是准备生日了?”“哪门子准备,这才十月初,我什么时候生日`你还能忘了啊?”“那当然不能。”别惜何瞧他那想凶自己又舍不得说重话的憋屈样子,心里软成一片,“只不过是想送你礼物,左思右想找不到理由,只好说是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了。”这话说出口,谁还能生气啊,谁生气谁是小猪。傅皎童不是小猪,马上就黏黏糊糊地撒起娇来。“乖,早点睡,多想我一点。”临挂电话前照例三句叮嘱,傅皎童认认真真地答应下来,忍着羞亲了亲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