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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页(第1页)

贵妃忙的是她的嫁妆和自己的册封礼,女孩婚前按理该聆听的母亲的教导,贵妃也做不了,只嘱咐县主可趁着最后的少女时光多出去逛逛,并不妨碍。县主知道她是一番好意,心里郁结终究难解。她也知道这门婚事是很紧要的,云横是地方要员,朝廷重臣,节度重镇,赐婚是皇帝的看重,是云横的荣耀,也是她终生的归宿。人都说齐大非偶,然而越是意义重大的婚姻,越是不会循规蹈矩,自古以来天家之女都是如此,恩出于上,主降于下,皆大欢喜。她没有见过云横,然而也已经听过他的品貌形容,更知道前头还有一位夫人,自然不觉得好,然而也说不上哪里不好。卫氏的女人都柔韧顽强,即便是塞北苦寒之地,想也难不倒她,困不住她,婚事不算如意,然而她活得好不好,也不是丈夫说了算的。日子是人过的,婚事说定了,她的一辈子还没有说定。云台县主在宫中自然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可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小觑,在外头逛了一会,想透了萦绕心怀的这些事,顿时眉目舒展,气宇朗阔起来,真正有心赏景了。她站在一丛花后面,弯腰摘花的时候披帛十字路上,一手捞起来,另一手摘了一朵芍药,还没抬头就听到年轻女子的声音,软绵绵的,好似娇嗔:“好了,这也劳你费心劳力?”云台县主抬起头,就看到近日见面好几次的汧阳公主,身边只跟着一个眼熟的宫女,看来也是来游园的,不好失了礼数,于是主动上前合掌一拜:“姐姐。”宫里人少,这几个也就不免亲近起来,云台县主起先还拘谨的叫娘娘和殿下,后来也就熟惯了。卫沉蕤封藏于内,对宫中女子总是更温情一点,鲜少有不肯亲近她的人,云台县主在宫中尤其孤单,因此也不免有时将她拿出来比对,激励自己,不知不觉亲切许多。卫沉蕤也还礼。国朝日久,女子装饰越发繁多,满头金钗,行礼的动作也就不宜太大,因此流行起一种“女人拜”,双手合十,低头倾身就是行过礼了,她们毕竟还有姐妹名分,这样也不算轻慢。“今日天气晴朗,出来走走,没料到你也过来赏花。”卫沉蕤说话不疾不徐,声声入耳。她经历坎坷,又年长几岁,云台县主难免生出几分敬佩,尤其想到自己远嫁的事近在眼前,正是需要勇气的时候,见到她也就觉得心里安定几分,闻言笑了笑:“是,方才听见姐姐与身边宫女说话,这才察觉姐姐尊驾在此,否则倒是我失礼了。”卫沉蕤看一眼身边紧跟着的丝鹭,略一沉吟,轻描淡写解释道:“本来不想兴师动众,横竖就在御苑里,景物都是看惯了的,清清静静的多好,偏偏这姑娘不让,非要跟来……”她说着叹了一口气。云台县主隐约觉得丝鹭神色不像是这么一件小事,不过别人不愿意说的私事,自己自然也不能追问,于是也就顺着这个话题说起御苑,过了一会也就撇开了。云横上京,已经是八月份的事,正赶上中秋节,圣寿已经过去。然而这个日子也不能说是不好,中秋宴上,云横就和卫燎来表演一出君臣相得,其乐融融了,甚至当庭奉赠宰相虚衔,好让他更加荣耀。夜宴之前,卫燎问过傅希如:“大军如何?”傅希如停顿片刻,据实以告:“兵强马壮,铜墙铁壁。”卫燎又问:“以卿之见,与回鹘一战,何如?”他终究还是挂心这件事,傅希如不知道是该感到欣慰,还是更因为他明知有此一战仍旧不计后果的肆意妄为而恼怒,眼底深沉,看了他片刻,终究语带嘲讽:“大军未至,粮草先行,这一战的胜败,多半要看军需辎重是否能够跟上,陛下眼下担忧,也是来不及了。”这一战不在明年,也就在今年了,留给他们的时间本身就不多,卫燎将希望寄托在云横身上,还算是明智,多番恩遇,也颇多拉拢,无论如何,这一重屏障是首当其冲面对回鹘人的冲击,能支持多久,是否能够在第一时间制胜,决定了之后的战局。傅希如心中沉重,知道卫燎也不轻松,讽刺一句也就收住话头:“尽人事罢了。”他倒是已然看破,好像真的不再挂心,卫燎心中滋味难辨,斜倚栏干默然良久,才打起精神,抬手去在袖子底下拉傅希如的手。此时有无边风月,然而却叫人担忧月不长满,一时一刻也计较起来。傅希如并不躲避,又看了他一眼。卫燎总觉得他在自己说不上来的地方有诸多变化,似乎音容笑貌都变了,然而却仍旧熟悉,提不起十二分的警戒,何况这种时候,也就恍恍惚惚由他去了,径直往他身上一靠。他也是身形颀长的人,这般缠着另一个人,未免显得太没有正形,然而无人知晓的时候傅希如也就不费功夫劝谏了,任凭他偷偷摸摸的拉了手,又来顺着袖子抓他的手腕,一派急不可耐的心猿意马。两人一时静默无言,都看着太液池上金波荡漾,蓬蓬莲花挤挤挨挨沿着湖岸生长,送来一阵晚香。傅希如低声道:“陛下。”他这一声倒不像是呼唤,而是一段肺腑之言的开头。卫燎被这仿佛直探到心底的声音一烫,手指一蜷,正扣住他的手指,没急着回答,先将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间,这才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答应一声:“嗯?”说出的果然是肺腑之言:“云横此人,是一时的豪杰枭雄,可以用,但不可信。”他说不出云横眼下恭恭敬敬的行为有何不妥,然而就那五年对此人的了解,也知道卫燎倘若恩赏过头,恐怕反而不好,养大了胃口,还能怎么满足?一时恭顺,究竟算不得什么。卫燎愣了一下,点一点头,声音越轻:“不过看他好用罢了,如今朝中再没有那样的事,节度使固然位高权重,然而朕是不会再挪动他了。”他真正的心事并非远在天边的云横,而是近在咫尺的眼前人。傅希如所要的他已经给不了了,而他所要的日后也只会越来越难,本身已然背道而驰,又怎么殊途同归,眼下的日子是过一时少一时,也就不能怪他只看眼下,意志软弱,只想着些情爱的事。除了片刻温情他已经别无所求。傅希如心里暗叹一声,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温柔中隐含几分不容抗拒:“你真的懂?”卫燎就知道他有了变化,虽然口口声声称陛下,然而动手动脚,显然是很不尊重,不过想起那一日被父亲打儿子一样打了一顿,实在也说不出什么君威,什么身份,当下虽然疑惑他为什么慎重,反复确认,也什么都说不出,简短的答了一声:“我知道。”他态度倒是好,温顺得叫人无法不归功于疾风暴雨的教育。傅希如心知自己疏远他已经是失败了,于是也不提什么我要与你恩断义绝,任凭他靠过来,依偎在一起,静静的感受这难得的安谧。卫燎终究是太年轻,自从先帝崩后就再没有人能够对他力行约束,这对他的锋芒其实是一种损害,正因如此他才成了如今这样,倘若傅希如生他的气,自然也会迁怒于自己。当初假如他能更坚持,能够用尽方法,或者不因少年意气而闹成两败俱伤,负气离京的场面,后来许多事兴许卫燎就能听劝,至少能够软和一点,再或许他那时候就有痛揍他一顿的勇气,事情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地步。治大国如烹小鲜,其中玄机奥妙难以言传,各人有各人的道要践行,无论责备自己几次,傅希如眼下能拿出来的法子,也就是尽己所能了。他并不是什么神人,更缺名分,和卫沉蕤联合,最大的考虑也就是这个方面。仅凭朝中论资排辈,前面少说还有几个宰相,时间已经不容他结党营私,做无谓的争斗,与其如此,还不如剑走偏锋,引入公主的新势力,搅浑水之后取中时机,只盯着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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