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霓再把泥土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全塞了回去。
她尽力维持着仪态,却坐在路边的木椅子上,仔细回想今天的行程。下班,去餐馆,和鲍萍在大堂聊了几句,车上,就被拽到这里。
脑海里是模糊的。宋方霓虽然买了昂贵的两块表,但在她刷完卡后,也就永远地、彻底地把这事放下了,并没有上心。
梁恒波坐在旁边,宋方霓则盯着她的双手,完全不管谁在她旁边。他心想,她工作时也这个样子吗?突然间,看到她站起来。
他问:“想起丢到哪里了?”
宋方霓想起来,她刚才拖着鲍萍来的时候,前面有一个大的草坪。她怀疑,可能丢到草坪里了。
已经折腾了半个小时,鲍萍和她的两个合伙人去别的地方喝酒了。
梁恒波也把他的下属打发走,此刻黑天黑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宋方霓却没有任何旖旎和多余的心思。她弯着腰,打着手机的手电筒,徒劳地在草坪上找寻。梁恒波也在旁边,帮她打着光。而天公不作美,就在这时候,飘起细雨,草坪上开始起了雾。
宋方霓在草地上一块一块、很绝望地找,越找越慢。过了会,她站直腰,决心去自己办公室看看。
还有一丝残留的可能,是落在办公室里了。
梁恒波说:“我送你过去吧。你这状态,别开车了。”
一打开她的车门,鲍萍吐过的酒味混合车载香水味,扑面而来,一股子馊味。
宋方霓下意识地看了梁恒波一眼,有些歉意和不安。但他不以为意,坐到驾驶座,稍微调了下她的座位和前后的镜子,就系上安全带。
路上的时候,梁恒波识趣地没有说话,宋方霓则看着窗外不停退后的霓虹灯。灯光闪烁,一瞬即刻消失。过了会,她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看着前方的路,轻声说:“买的是限量手表?”
宋方霓对表的研究不多,基本都是听销售小姐说的。此刻,她只能简单回答:“嗯,好像是。”
梁恒波工作后才考了驾照,在上海属于公派,一直也是有司机的,这是他第一次在上海开车,因此要盯着导航的提示。
过了会,他平静地说:“给欧阳买表,买一块也就够了。为什么,买两块?”
“另一块表是想送给我爸。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戴过很贵的表,我觉得自己不能光想着男朋友。”宋方霓的发丝被雨浇湿了,脸已经冻白了。她揉了揉干涩得眼睛,“其实,我根本都不想送他的。知道吗?我爸今年刚生了一个女儿。而且,我发现我爸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人。”
不需要梁恒波回答,她就想,那自己为什么买两块表?为什么会执着地做一些内心不想做的事情?她简直不知道自己哪里出现问题。
她觉得这是一个jx——明明想摆脱父亲,但又无法摆脱女儿这个身份。她想学着像欧阳文一样生活,但她有时候又自我厌恶。
梁恒波的右手动了动,仿佛是想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