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成重回徐州,要比预想之中的更加顺利一些。
渔船经过改造和掩饰,外观已同原先那艘运盐的船大有不同,从容进港,似乎并没有引起注意。
在码头外围等来一个泊位,稳稳停好之后,赵承成便叫上余庆祥,带上几条腌鱼的样品,下了船便直趋驻跸徐州的漕运总督行辕。
可离开码头走了没几步,身后就跟上了“尾巴”。
在徐州得罪的人不少,这本在预料之内。
赵承成也就懒得搭理他们,只是加快了脚步,只求尽快见到史可法,完成销售腌鱼的任务。
之前徐州城下一役,赵承成大显威风,来人跟踪一路,并没敢动手。
没经过多少险阻,赵承成和余庆祥便已来到总督行辕门口。
他出手大方,“门敬”送上了整整一两银子。
看门的兵丁得了钱,高兴坏了,二话不说就去通报,走得屁颠屁颠的……
不一刻,兵丁回来,脸上带笑:“赵大爷果然是‘督帅’的故人,快进请,小人前面领路。”
“督帅”?
怎么扭头不见,史可法这位漕运总督,居然又换了尊称?
赵承成听了一愣,赶忙问明缘由。
这才知道,是徐州城下发生一场骚乱,被东林党人拿来大做文章,一连上了二十多道奏章。
崇祯皇帝震怒,下旨将李成栋严词申斥了一番,又让史可法监管徐州防务。
有了兵权,漕运总督自然可以被尊称为“督帅”了。
而那一场传说中的“骚乱”,就是赵承成砸了人市的那一次。
如此说来,赵承成给了史可法,甚至是东林党掌握兵权的契机。
是他们“恩人”了……
同“恩人”见面,史可法自然心情大好。
他放下笔,从案牍后站起身来,笑着拱手相迎,口中却道:“赵壮士好大的胆子。你砸了人市、劫了漕船,短短不过半个月,居然又敢重回徐州,就不怕李成栋来找你麻烦吗?”
赵承成同样拱手回礼:“那还不多亏史督帅关照?自我从码头下船,就有两个人跟踪监视,狗皮膏药似的。可一到总督行辕附近,他们便远远不敢靠近。还不是忌惮督帅的威名?”
史可法为人刚正,但赵承成这两句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让这位铁杆东林党人也禁不住喜笑颜看。
这时身旁一位官员也附和道:“赵壮士徐州城下一役,真是大快人心。督帅也是许久没有那么高兴过了。不说别的,督帅何曾帮其他人打过招呼?”
史可法自矜身份,说话要含蓄一些,还是这位官员直白得多,也道出了赵承成在徐州的名气。
第一印象不错,说几句客套话之后,才知道这位官员名叫陈于阶,位份虽然不高,却有一个厉害的舅舅——徐光启……
而陈于阶本人则精于枪炮、善于练兵,是个难得的人才。
寒暄了没几句,愁容便又爬上了史可法的眉头:“李成栋这边好对付。就是你抢了盐商的船……唉!盐商富可敌国,又同东林党人多有交往,恐怕就难以应付了……”
“督帅所言甚是。不过草民和本村村民都是逃难而来,没有根基。不在这点盐上做文章,除了等死,就只能乞讨。只可惜草民膝盖太硬,跪不下去。与其等着饿死,还不如得罪盐商。”
“你倒也有几分骨气……”史可法幽幽说道,“难得……难得……”
这个态度,对赵承成而言就足够了。
于是他把话引入正题:就是来向漕运总督衙门销售腌鱼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