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听命去灶房盛饭,沙僧留在屋子安放桌椅。
二童见这大能竟主动离去,瞬时欣喜。
其后忙取小菜添到桌上,前后有酱瓜、酱茄、糟萝卜、醋豆角、腌窝蕖、绰芥菜,共排了七八碟儿,与师徒们下饭;
他俩又回房提一壶新茶,端两个茶盘,伺候左右。
那师徒四众,却才拿起碗来没吃几口,这俩童子便放下手中茶具一跃而出。一边一个,噗的一声把门关上,急火火插上鐄铜锁启动阵法。
八戒见他们的刁难法子竟只是锁门,遂不屑冷笑道:“这童子差了!你家观宇的风俗可是不好,却怎关了门,锁客人在里吃饭?”
明月在门外,阴阳怪气道:“正是,正是,好歹请贵客吃完了饭,才好开门。”
清风却忍不住骂道:“我把你这个害馋劳、偷嘴的贼秃!
你偷吃了我家仙果,便已该一个擅食田园瓜果之罪。
而后却把我家仙树推倒,坏我五庄观里仙根,你还要说嘴哩!
若能彀到得西方参佛面,只可能转背摇车再托生!”
三藏闻言,丢下才吃两口的饭碗,心上像压着块大石般,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童子将那前山门、二山门,通都上了锁,却又来正殿门继续恶语恶言,贼前贼后污言秽语,只骂到天色将晚,才去吃饭。
饭毕困乏,方才各自归房休息。
屋内,唐僧才缓过气,埋怨行者道:“你这个猴头,番番撞祸!
既然犯戒偷吃了人家果子,就受他些气儿,让他骂几句便罢了。
我们本就理亏,你哪里来得脾气?哪来底气?为甚推倒人家的树?
你亏不亏心!
若拿着前因后果去衙门告起状来,就是你老子做官,也说不通!
你这孽徒,孽徒!”
行者嘟哝道:“师父,这天才异宝本就是天地给生灵的恩赐。
那人参果树生于天地初始,长于日月之下,前后不是他那观主种的,也不是他家历代养的,凭甚他却被他据为己有?又为何筑墙围院?
俺老孙就想要尝上一个,他却百般辱骂,一点儿情面不给我不留。
当时因他骂的凶脏,致俺一时邪火攻心才做了些儿莽撞事,如今后悔却来不及了。
眼下唯有等那童儿都睡着候,咱们连夜起身脱离。”
沙僧道:“哥啊,我厮杀多年,却对阵法有些研究。
如今里里外外可被弄了好几层大阵,四下围得甚紧,咱要如何走脱么?”
行者摆手道:“莫管!莫管!老孙自有法儿。”
八戒道:“师父,那两个果子是俺吃的,那人参树也是俺弄倒的,和师兄无关!
你这怪错人了!
猴哥儿,实在不行,你便带着大家先走。
我留这儿领罪,也算给个交代。
否则倘他们真报官,岂不损毁去师父的高僧,坏了天朝名声?”
唐僧拍桌子道:“胡闹!到了如今你两个还不说实话,心里倒又没有我这个师父!
弟子过,师父责,教不严,师之错!
让你们顶缸?我自个溜走?亏你说得出口!
这是什么事儿?我真若如此干,那西天便也不用去了,真经也不用取了,大家散伙还俗拉倒!
有错认错,哪怕偿还不清,多少也能给人家苦主减少些损失。”
八戒闻言愁苦笑道:“师父,你说的哪里话?
佛教中有《楞严经》、《法华经》、《孔雀经》、《观音经》、《金刚经》,前后却不曾听见甚‘弟子过,师父责,教不严,师之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