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我听你的,谭伟你看好了,枪我扔了!&rdo;
就在谭伟把目光扫向这边的一刹那,大厅里&ldo;呯&rdo;地响出一声枪响,紧接着,人们看到一颗子弹飞出去,不偏不倚击中了谭伟握枪的右手腕。谭伟惨叫一声,那支顶着陶陶头颅的枪掉到了地上。也就在同一时间,陶陶抬起腿,用力顶到了谭伟档部,只听得谭伟更惨地叫了一声,危机便因此而化解了。
钟涛那一枪,是冒着十二万分的危险开出的,那是他这一生打得最准的一枪。枪响过后,他的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几乎同时,离彬江一千多公里外的榆州,华家井那座小院里,也惊起一声枪响。
范宏大几乎是用一生的力量来结束跟母亲之间的这场谈话的。
要说这场谈话用不了这么长时间,范宏大原想,也就十几分钟,顶多半小时,他就能结束它。谁知,母亲鹿园园一言不发,问什么她都摇头,她用沉默固执地挽留着儿子,生怕自己一开口,儿子就会先她而去。
但是儿子还是走了,他走得那样壮烈,那样血腥,那样的让一个母亲不忍目睹。
但是鹿园园还是亲眼见证了一切。
没办法,该面对的,你必须面对,谁也无法拒绝开命运的安排,哪怕这安排是那么的居心不良,那么的有违天理。
鹿园园似乎已经对这种血腥这种残酷司空见惯,或者就是麻木。
她知道儿子为什么会来,她也知道儿子此行不是来向她忏悔的。如果说他们母子间真的存在忏悔两个字的话,应该是她向儿子忏悔,可惜,她做不到这点,她相信儿子范宏大也做不到。从将军楼看见他的那一瞬,她就断定,儿子不属于忏悔两个字。
他是一匹狼,不是鹿。这是范正义跟她说过的话,她承认这话有理,他的确是狼,而且是一只野性十足的狼。
这只狼是她十月怀胎产下的,是范正义那只老狐狸含辛茹苦一步步带出来的,这只狼身上有多少罪恶,他们都得接受。
孽因必有孽果。
她沉默,是因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儿子,儿子问得并不是女儿华英英的身世,如果这么简单,对她倒是容易多了,想想又怎么可能,儿子如果意识不到英英是他妹妹,是不会跑这趟路的。
这趟路对他来说就是绝路,是不可能再回头的路。
狼再狠,也不会冲同类下手,何况还是兄妹?大约,儿子也正是被这个发现震撼了、彻底摧毁了,进而就再也找不到回头的路。
儿子跑这么远,其实就为了一句话,反复地问,不停地问,非要问出个结果。世上很多事,真的有结果?她摇摇头。
儿子想搞清,女儿英英去彬江,是不是已经知道跟他之间的关系?
这很重要么?鹿园园起初以为不重要,后来才明白,重要,的确重要。
儿子是男人啊,一个男人最在乎什么?是他眼里的女人!是他为之付出过艰辛努力的女人!
是他爱是他恨是让他着魔一般为之癫狂的女人!
这么想,她就能清楚儿子心里那块疙瘩肉了。
但她没法替儿子解开那疙瘩,解不开,真的解不开。
她想,如果告诉儿子,英英去彬江,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到死她也不知道。儿子心里或许会好受,但好受了又能咋?好受过后呢,儿子去哪?
如果告诉儿子,英英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她的哥,这些年,她在装,她用另一张面孔对着他,福哇fval小cn说。她拿着一条口袋,一步步的,将他装进了口袋里,儿子肯定会疯掉,一分钟也不可能多活,他活不过去。这种杀人的方法远比枪子难受,比所有的手段都难受。这样以来,儿子倒是解脱了,反正他迟早得死,不如死在母亲面前这么壮烈,不如死在母亲面前这么残酷。那么她呢,她又何处去?
太难。
怎么回答都不行,只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