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华容县的诸多宗族中,唯有贝氏一枝独秀,小宗族皆不能与之抗衡,贝氏久居功曹,借此把控地方已是许多年了。
目前的华容县长赵成无力与贝羽对着干,干脆变成了“你好我也好”。
江陵的消息传到华容县,贝羽遂邀请了几个在本县中说得上话的宗族之人,前来商议对策。
客人就坐后,贝羽先是说了从江陵传来的消息,道:“刺史与太守不提,不过是仿照过往旧例,将其喂饱而已,唯独从京中来的侍御史田丰不像是好相与之人,万一他不肯与我等便利”
在场之人对于各自干过的坏事心知肚明。侵占土地、掠夺民财已经是毛毛雨了,大家都这么干的;架空个把县长也还不算过分,毕竟没有胁迫驱逐嘛;唯有借着州郡自行开采铁矿的便利私造军械不可饶恕,但这事他们做的极为隐秘。
至少来客们不认为田丰人生地不熟的,能发现这一点。
有人道:“要我说,不过增了半成租税而已,分摊下来也没多少,我等补上就完事了,大不了等到明年没了外来的御史巡查,再从那些黔首处将我等今日所费拿回来。有什么打紧的?”
他们族中吸纳的人口、田亩即便加起来也就与贝氏相当而已,如何肯做出头的椽子。
贝羽近些年以喂养加胁迫的方式近乎将县长赵成变成了他的印章,若非县中的权力有不少上交到了郡中,还需要县长赵成与郡中督邮等打交道,且害怕朝廷追责,他都可以取而代之了。
心中那几分说不清的野心促使着贝羽强调道:“太尉月前才离开长沙郡,往扬州去,不知何日又会来荆州。万一这个田丰想要拜见太尉,我华容恐怕会是他的前站。到时候万一他真不留一点情面,我们当初买下田地,有些首尾可还没处理干净。”
先前说话那人被唬了一跳,忙道:“咱们买的田亩是在县府中留下记录的,童叟无欺,不怕那田丰来查。若是真要了那些黔首的命,你不怕出事啊!万一他们朝北逃到江夏蛮,可就不归我们控制了。”
另有一人道:“我以为田丰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我们罢了,无非是想从我们这里榨取更多钱财,他还能真愿意走到那群黔首之中为那群黔首说话不成?我是不信。如今正是草木茂盛之时,阻塞乡间小道,我等世代居于此地,尚且不愿在此时入乡里,想来那田丰届时不过来县城转上一道罢了。”
贝羽见这些人一心想着妥协,情知劝说不得他们。
可他有种预感,田丰在江陵的做派可不像只吓唬人的,未必能像郡中巡察此县的督邮一般容易喂饱。
他们借着县长赵成的权柄做下的那些巧取豪夺之事,必然是骗不过有心人的。
在客人走后,贝羽写了一封信,密封好,叫来信得过的家仆,吩咐道:“即刻出发,去长沙郡送给下隽县苏代苏公处!”
待家仆走后,贝羽叫来弟弟,低声吩咐。
在他弟弟震惊的目光中,贝羽胸有成竹地说道:“只要不留下首尾,与我贝氏何干?届时再立下些功劳,若能当个正儿八经的郡守县令,我才算得偿所愿。”
对田丰的出现做出反应的并非贝羽一人,随着消息的传播,襄阳县蔡氏、蒯氏,江夏郡张虎、陈生荆州各地皆有异动。
他们应对刺史府的巡察驾轻就熟,郡县都是他们的人,唯有田丰,这个不同寻常的外来者
田丰在首个巡察之地的作为,将会决定他们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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