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鲸缩起下巴,瞪著比自己矮上一颗头的田中。「我该怎麼做?」
「对决。」
「对决」二个字听起来有些滑稽,鲸玩味著这个字的音色,感觉一股气流自头顶抽出。
「喂,这个给你。」缺门牙男的声音让鲸回过神来。
他迅速地眨著眼。眼前景象与方才相同,站著三个游民,然而正对面的田中脸色已经回復成一开始的穷酸、阴沉与多病,半点心理諮询师的影子也没有,只是一个骯脏、病弱的男人。刚才的对话究竟是怎麼回事?鲸讶异不已。难道这也是自己的幻觉吗?怀疑的念头像锁链般束缚住他,他把这种想法甩出脑袋。
缺门牙男用筷子搅动著锅裡的食物。
「这个,给你吃。」
鲸把脸靠过去,一眼就看出那是鱼,几秒鐘后,他才发现那是公园池子裡的鲤鱼。
「你,那是你干的吧?」缺门牙男拼命地向他搭话:「今早的报纸有写。」他指著锅子底下的火,那份报纸恐怕已经被火烧成了灰。
「昨晚水户有一家人被杀了。」
「那又怎样?」
「那是你帮我们报仇的吧?吶?吶?」
鲸不解,无法回答。
「那一家的儿子放火烧死了其他地盘的游民,这一带的游民都知道。那傢伙被杀了,我们在猜是你干的。是这样吧?吶?」
「你们搞错了。」鲸冷淡地回答。事实上,他们的确找错对象了。
「你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吧?吶?吶?」缺门牙男就像棒球队的捕手把希望寄託在裁判身上似地祈祷著。
「不是。」鲸回答。「我只做委託的工作,没有委託和约定,我不会做白工。」
然后他默默转身,留下来的男人们发出含糊的道别。鲸回到自己的住处‐‐那个铺了纸箱的床位,为了驱走还飘荡在自己身边的亡灵,他挥动著右手,像是赶蚊子一般。这时,手机震动了起来。
对决。这句话在耳边迴响著。对决,然后洗手不干。或许这也不坏。这是对决,是清算。
鲸再一次回头望向方才的男人们,三个人都消失无踪了。果然是一场恶质的幻觉吗?鲸愕然,却发现那裡还留著冒著蒸气的锅子。他们应该只是去取水什么的吧‐‐鲸这麼说服自己。一定是这样的,只是,假设他们真的只是幻觉,又有什么差别呢?
鲸接起电话,听见梶那快活得近乎不自然的声音。
蝉
离开岩西的大楼后,蝉经过河边的人行道走到车站,在停车场偷了一辆不错的脚踏车。雨势已经转小,如果不仔细观察天空,看不出还在下雨。他跨上脚踏车,踩著踏板,绕到刚开门营业的超市买完东西,回到自己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