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背后拥住她,暧昧吻她耳畔,“轿车空间更充裕些……”她难为情红着脸走开。宋子浮轻笑驾车出门。有些事不处理如鲠在喉,不想惊动她,他装作若无其事,只说出去为她取回预定的新款服装与配饰。春节前,宋子浮压下市政拨款文件未批复,那段长达三十公里的遗址公园问题暴露出来。遗址公园反复修复不达标,每年维护费用高于三亿元,牵出旧事意料之中。节假期间,周厅长暗中启动调查。调查组追查当年承接工程的潮汐环建,又查到后来承接维护工程的公司,均与杜夫人弟弟李夕惕有关。顺藤摸瓜,查出他名下二十几间公司财报造假,有洗钱嫌疑,并涉及到杜夫人李朝乾。山雨欲来前,晴空万里。杜家根基稳固,纵横多年,消息灵通应对及时,杜先生出面压下相关报道,私下活动关系,同时收紧动作勒令杜家全员静默。常年活动于名流社交圈的杜夫人,行事也比以往更低调,宴请或商务活动概不出席。杜家年前拆借巨额资金给陈氏,陈氏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杜家有去无回本利皆无。所有果实都有代价,有时提前支付,有时事后清算。日头躲进厚云里,天色变幻莫测转眼擦黑。轿车还未上牌,驶入城郊一处烂尾楼。此处已荒废十年之久,楼体只有框架没有墙体,钢筋水泥风吹日晒,早已霉绿泛黑,弥漫腐败气息,路面杂草丛生阴暗潮湿,像杀人藏尸的好地方。严镇对陈氏的调查已出结果,未在电话说明详情,却把见面地址约在此地,不会是好消息。宋子浮心神不宁,似乎满城灯火从未照耀过这里,黑暗笼罩一切,越往里走越阴森可怖,伴随脚步窸窣,野狗野猫从旁跑过,发出凄厉叫声。来时路上,他已乱方寸,遇见红灯停绿灯也停,驾车的手都在抖。脚步像有千斤重,踏上楼梯的每一步,都像是对心脏的凌迟。当年少女落在禽兽手里,会被伤到什么程度。将陈年旧事暴露到阳光下,是否错了,或许不该查。他几次停下脚步,想转身离开。不敢想,不敢面对。严镇穿黑色大衣背影肃杀,指尖燃着支烟,艳红火星子蛰伏在黑暗中像毒蛇的眼睛。脚下一地烟头,他已经等待许久。陈炎凉倒在地上,鼻青脸肿要死不活,已被严刑拷打过一遍。不复往日道貌岸然,脑满肥肠此刻骂骂咧咧,四肢以极其诡异的姿势被反绑,露出要害做好了被宰的准备。宋子浮在他面前停下。“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不就是要钱吗,我有,都给你们。兄弟哎,快放了我吧。我以人格发誓绝不报警!”陈炎凉艰难打滚,有出气没进气,撕着嗓子干嚎。看清楚来人,他喜极而泣,“子浮!快,这几人胆子翻天竟敢绑我,快、快收拾了他们。”宋子浮面无表情,一脚踩上他的脸,“你叫我什么?”陈炎凉惨叫:“啊——子……子浮,你!你怎么对我动手,是我啊,认不出姑父了吗,是我陈炎凉啊!”宋子浮面色铁青,脚下用力一碾,皮鞋底立即将他脸上踩出一片血痕。陈炎凉惊慌求饶,不解问:“宋、宋先生——这是为何?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你出国那几年,家里还多亏有我照料,怎么如今过河拆桥恩将仇报?”宋子浮又一脚踹出去,正踹在陈炎凉胸口,咔一声碎响,他翻过身背过气去,惨叫贴着水泥地透出,尖锐刺耳。宋子浮黑眸里火焰连天,语气冰冷,“说说,你怎么照顾的?”陈炎凉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好像忽然想到什么,跪行到宋子浮面前,“你,你知道了?这事真不怪我,不是你姑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更何况我真没把她怎么样,最多就,就摸了几把。也怪我喝酒误事,那酒也不正常……”“真的,当时杜家那二世祖冲进来,我莫名其妙挨顿揍,那丫头当时就跑了,后来找都找不着,再也没回来过……”陈炎凉不住磕头语无伦次,他心存侥幸,宋沉烟胆小不敢声张,多年过去,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却忘了上头三尺有神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回想年前那次暮雨楼偶遇,一定是当时被看出端倪,千不该万不该,毛手毛脚惹大祸。宋子浮心思缜密让人害怕。陈炎凉涕泗横流,为时已晚。“我凭什么信你。”宋子浮接过一只银色金属打火机,慢条斯理反复打开又合上。幽蓝火焰映在他深沉黑眸,杀意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