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十二月上旬,天气严寒接近零度,起了浓雾又飘雪,夜长日短,下午三四点已天黑。正是圣诞季,各区都有亮灯仪式和圣诞集会,道路张灯结彩,节日氛围浓厚,童话世界般的梦幻。面试结束一切妥当,宋沉烟心事重重无心游玩,“既然我的事已经完成了,就早点回去吧。”林言以为她对这样的安排不满意,关切询问:“不想四处看看吗?宋先生让你来一趟,也是想让你散心。我们来得正好,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今日有圣诞颂歌。”宋沉烟闷闷不乐摇头:“他这是敲锣打鼓要送我走吧,他不希望我回去妨碍他。”她眼里泛起涟漪,在节日灯火衬托下,面容清冷忧郁,眼尾淌下两行泪珠,她用围巾遮住脸,缩着鼻子轻哼:“好冷,我想回家。”“实际上早在十月份,他就已经为你安排好一切。”“我都不一定能通过考试,就算入学也要等到明年秋季,何必这么着急赶我走,为了给新人腾位置吗?”她眼神里光彩渐渐黯淡,望着天上看不见的星,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会忘了你,忘得一干二净。”“你在他心中的分量无人可比。”“我不想和谁比,我只能是唯一。”宋沉烟看向林言,轻声问:“言哥,林婉是你的唯一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林言面容凝滞,又恢复如常,点点头,“她当然是。”“这样的关系不容世俗允许,也不被祝福,你们害怕吗?”“生亦何苦,死有何惧?生死我都只有她。”林言神色刚毅,言语坚定,“我不在乎外界,我只在乎她。”宋沉烟沉默不语。林言拍她肩,“来笑一笑,小女孩不要总是阴沉着脸。”他拍许多夜景视频,宋沉烟泪眼也入了镜。宋子浮在另一端看到,也听到她说的话,只恨不能立即飞去她身边。他闭眼仰靠椅背,良久才起身踱步窗前,想拥抱她,却远隔重洋。几日后,宋沉烟和林言回国。虞春飘雪,天色暗沉寒冷。返程到达时是深夜,宋子浮亲自去接机。林言见他来,主动离开。宋沉烟面色阴郁冷漠,穿黑色羊绒长款大衣,茂密长发随意披散腰带紧束,黑色羊绒披肩将半张小脸围得严严实实,露一双清亮含情的美眸,长睫毛映出一片烟青鸦色,神情冷淡疏离,拒人千里的大小姐模样,和去年机场接他时一模一样。也有微妙的不同,一举一动间,似乎多了些女人的妩媚骄纵。宋子浮的思念化作汹涌目光,几乎定在她脸上,没有挪开过。那目光烫人,她视而不见与他保持距离,不发一言坐上轿车后排,转脸看向窗外,到家换了鞋就往楼上走,他紧跟在后,被她砰一声关在门外。“你总得让人解释吧?法官判案也有律师辩护,天下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人?”宋子浮苦笑拍门,这脾气被他惯得属实不像话。房间内没动静,宋沉烟压根不理他,完全当没听到。宋子浮摇摇头下楼,亲自准备了宵夜端上来,又敲门:“小祖宗,饭总要吃两口吧,都是你喜欢的,吴妈弄了整整一天。你再这么没礼貌……”宋沉烟突然拉开门。她刚洗过澡,穿着浅粉绸缎睡衣,另一只手还在擦头发,面无表情要接他手中餐盘。宋子浮不放手,二人拉扯间,餐盘里碗盘滑动,险些跌落。宋沉烟皱眉,终于开口:“你干嘛?”“给你送宵夜。”他跟进房间,反手关上门,还落了锁,将餐盘放在床尾矮柜上。“送完了,你走吧。”宋沉烟离他两丈远,警惕看他。“谈谈?”他试图靠近。“不谈。”她往后退,“我不吃了,你出去。”宋子浮不管不顾将她揉进怀里,吻她侧脸和雪颈,“还生气?”“不关你事。”宋沉烟推不开他,抬腿踢他要害,他躲开,越发用力抱紧她,她只得踩他脚尖。宋子浮吃痛倒吸凉气,报复般掌住她后脑,狠狠吻她的唇,任她怎样掐怎样闹腾,他也不肯放开,胸膛手臂稳稳禁锢住她。宋沉烟放弃抵抗,眼泪无声流淌。宋子浮终于放开她,“好好听我说话不行吗,非得这样?”“你想说什么?铁证如山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宋沉烟委屈垂下眼睫,眼圈红红,鼻尖也是红的。“哪有什么铁证?你信外面的谣言不信我?”“我亲眼所见。”她气恼揪住他胸前衬衣,绞成一团,不知怎的就崩开一粒纽扣,飞到她脸上又弹开,她一时望着那粒乱跳的扣子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