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晓的面色很冷,冷得高畅坐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头顶的白色礼帽错了位都不敢伸手拨一下。蒋牧谣只思考了一下,就点头应了。一边的陈天放转头看过来,眼中明明荡着一丝怨念。前儿下午两人在医院不期而遇,又看到她私底下风风火火的一面,本来心情不错,谁想到后面还跟了个谢远航过来。有些时候,一些人从第一眼见到,就注定了不会成为朋友,而谢远航跟他,就是这一种。不管是二中与一中的较量,还是单纯他们两个人之间。从半个月前犯的那次厉害的牙疼说起,他每星期都要去口腔医院报道一趟。上星期因为时间排得满又要准备这周的月考,就一直拖到了前天。他被陆医生明里念了几遍,正愁耳朵难受,忽然就听到了蒋牧谣那火急火燎喊医生喊牙疼的声音,当下就一个鲤鱼打挺差点咬断陆医生手里的那根镊子。再然后,谢远航来了,再后来,谢远航大大咧咧地扶着蒋牧谣坐下,蒋牧谣还不带拒绝的!后来蒋牧谣看出了他跟谢远航之间默契的对立,索性直接坐上陆医生的治疗椅不管他们。他想着继续留着也不是个事儿,刚抬了腿,一团毛茸茸、重量有点熟悉的东西就攀上了他手腕。他瞅着眼熟,认出了是她的猫以后原想把这只小东西放到她座位上离开,但是任他怎么使劲,她的猫就是不肯从他衣服上下去,甚至还投来可怜兮兮的眼神。无法,他只好隔了三个位置坐下,等待蒋牧谣结束。屁股还没坐热呢,谢远航的声音就幽幽地过来了,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响,“你们认识?”陈天放勾起唇,“我是她们班班长,怎么?”“班长啊,”谢远航低笑了一声,目光向他看来,“那多谢你照顾我们家牧谣了。”“照顾她,是我个人分内之事,至于你——”陈天放迎上谢远航的视线,“怎么,堂堂一中谢大主席照顾一个妹妹不够,还要连带妹妹的闺蜜一起照顾了不成?”谢远航收回视线,目光下落,嘴角扯出一抹不上不下的弧度,“她可不只是我妹妹的闺蜜。”谢远航没再说话,陈天放也收回了视线看向躺在牙科综合治疗椅上的蒋牧谣,心里微微泛起了酸。谢远航明摆着对蒋牧谣有兴趣,又能以闺蜜哥哥的身份毫无顾忌地接触她,两人虽然肯定不是男女朋友,但关系看起来似乎比他们还要亲密。陈天放反复抚摸着依然挂在他手腕上的那只小猫,总觉得以后得把蒋牧谣看紧了。现在是高二,明年就是高三了,高考在即,哪能谈什么恋爱。两人一猫坐到了蒋牧谣从治疗椅上下来,然后谢远航登了脚几步过去扶住了她。陈天放默默翻了个白眼。蒋牧谣走过来,看见自家那猫可岚死死扒着人陈天放的上衣袖子,一脸陶醉,太阳穴跳个不停。走过去跟人道了歉想要把那只死猫拽下来,但是可惜,对方不放爪。最后她无奈地看着陈天放,露出了尴尬无比的笑,“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她她,她可能太久没摸到这么舒服的料子了。你……不麻烦的话把她抱回家帮我看几天,我给你照看费。”陈天放原本还想说什么,看到谢远航在一旁,顿时就失了说话的兴致,就“嗯”了一声,带着她的猫转身走了。然后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再联系过他,好像已经忘了她在他地方寄存了一只猫的事。蒋牧谣和郭晓琪在全剧参演人员和工作人员的注目下上了台,led显示屏上滚动播出着两人对戏时的台词。蒋牧谣酝酿了一下情绪,视线移到郭晓琪身上,全身的悲哀、凄苦都融合集聚到了那双眼睛里。“姐姐,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索菲亚想着,只要姐姐说出来,她一定求父亲将她与亨利王子的婚事指了给姐姐。并且她不愿相信贝德维尔和帕西诺教父所言,她的姐姐,因为她,才勾搭上了王子,也是因为她,才做出害人性命、嫁祸于费德勒伯爵一家的事。她踌躇了一会儿,眉间的忧虑无处安放,襟下高贵的丝绸已被她揉得变了形,“你可是真心祝福我与亨利王子的婚事?”陆悠然站在观众席里,淡然的眸子极快地划过一抹赞赏之情。刚才看两人在那边争,她以为是新秀场的选角有不公的内幕。现在看来,不过是那个女生自己的问题。那个女生想借这种方式打压原主角,却不清楚原擂的实力多少,到最后不过是自取其辱。第一句台词,原擂将其中的感觉拿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嫌过,少一分又缺了人物自然而然的状态。再加上到位的面部表情与动作神态,连她都挑不出毛病。那个女生如果另辟蹊径,大概也辟不出超越原擂演绎出的人物内心来,如果模仿原擂所有的动作,那只会破坏她自己的演绎方式,败坏观众的眼缘罢了。不过,她倒是希望能看到那个女生真如她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张扬的实力。但是很遗憾,她分析得一点没错。那个女生可能是表现欲过度,一句话生生拆念了半分多钟,字与字之间分隔得太开,完全沦为了为表演而表演。陆悠然索然无味地又看了一会儿,很快,周晓晓就喊了停,中断了两人悬殊的对比,并将决策权给了剧中另外五个人。毫无意外,郭晓琪挑战失败,索菲亚的角色依然是蒋牧谣的。谢林萱走到陆悠然旁边,低声道:“下一场就是你和我的打擂赛了,你可不要像刚才那个挑战者一样,来的时候气焰嚣张,走的时候像只过街老鼠。不然,我会很掉价的。”陆悠然面色不变,声音平波无痕,像是一潭永远无法被搅乱的清水,“你别让我失望,才对得起我这向学生会副主席走的后门。”“你!”谢林萱脸色一沉,随即又恢复了原常模样,“你可真够贱的,为了一个名额,都分手了还有脸去走后门。让我猜猜,难道是脱光了让人看才换来的机会?”陆悠然转头,眼中泛起淡淡的笑意,“只怕你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屑看上一眼。”“我脱了站他面前,那叫调情;你脱光了站他面前,他硬都硬不起来,那叫犯贱。”“陆悠然你别太过分!”谢林萱大声道,手已极快地扬了起来。陆悠然算准了谢林萱忍不了这气,早就做好准备往后退一步避开这个疯女人的巴掌,但是谢林萱下手的速度比她的后退的速度还要快,心下一惊,已做好了待会儿再还她一个大耳刮子的准备,下一刻人突然就被拽进了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宋启迪将陆悠然抱在怀里,有点担心,又有点贪恋她这时候难得的安静。自从她单方面宣布跟他划清界线到现在,他都没能好好地跟她谈一谈,哪怕只是安静地待着。他甚至不知道分手的原因,然后就被她甩了。他一直以为是她不喜欢他了,但是直到刚才——他从一进来就看到了她,知道她现在不愿意见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到她身后,也就是教室里第一排靠过道的位置。因此他看到了谢林萱慢慢挪过来再来挑衅她的整个过程,自然也就听到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虽然表达方式奇怪了点,但却说明她心里一直都有他。整个教室从谢林萱大喊开始就全都转向了他们,这时候陆悠然突然推开他,声音依旧不冷不热地道了声谢谢,而后对着周晓晓道:“请开始吧,我想打擂者这力气并不需要修整时间。”谢林萱脾气一上来,冷笑道:“我是不需要时间,但我可以给你时间准备。这刚调完情呢,怎么也得喘一口气不是?不然人家说我不公平,到时候我多冤啊。”陆悠然:“跟你比,我无需用全力。”“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到了,”谢林萱笑了,“道具组不必准备了,我们依照上一组的打擂方式,单人对擂说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