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泽叶怀着不忍将他弄醒,喂他喝下一碗热腾腾的参汤。
“你手这么凉,是冷吗?”
泽叶握住他的手腕,对着他的手心连呼几口热气,又命下人在房内增加了两个火炉供他取暖。
穆清始终懒洋洋的,仿佛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泽叶拥紧他,剜心般道:“永清,你若好起来,我便带你去见爹娘。好不好?”
穆清猛的睁眼,灼灼地望向泽叶,却又缓缓合了眼,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当初裕军屠城,爹娘早该不在人世,泽叶摆明在骗他。
“你不信我?”
泽叶猜出穆清心中所想,索性豁出去了,“我明日就带你去。”
明知是谎言,穆清还是有所动容。
看泽叶能耍出什么花样吧。
第二日清晨。
泽叶带穆清坐上一辆马车。
穆清身上披着白狐裘,脚上穿着长筒绒靴。即使这样,泽叶还怕他不够暖和,将一个小巧精致的袖炉塞到他手里,笑言:“你捧着它,手就不冷了。”
泽叶正要吩咐家丁驾车出发,却遇宫中来了一行人,召他入宫面圣。
接了旨意,泽叶掀开车帘,对车厢内的穆清道:“永清,我需即刻进宫一趟,你待在马车里等着我,我很快回来。我答应过你的,不会抵赖。”
穆清淡漠地垂眸听着,并不作出一丝一毫的回应。以他这段日子的了解,泽叶貌似从不按时上朝,有时甚至偷懒不去,事事随心妄为,全然没有身为臣子的自觉性,根本不把裕王放在眼里。此一去,多半没什么好果子吃。
泽叶放下车帘,转身对一名手持宝剑的高大男子命令道:“列英,把人看好。”
列英点头:“是。”
泽叶折身朝王宫方向去了。
列英守在马车旁,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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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阳殿。
泽叶刚跨进殿门,一叠奏折便迎面砸了过来。
他往左边一闪,堪堪躲过。随即长揖行礼:“臣参见大王。”
裕王冷声道:“免礼。”
泽叶立直身子,目光瞥向地上的奏折,笑问:“不知大王因何动气?”
裕王形容枯槁,咳嗽着离开御案,一步步朝他靠近,“今日有多份奏章都在言同一件事。此事甚为严重,孤内中烦闷,拿不定主意,想听听爱卿的看法。”
泽叶道:“大王请讲。”
“祁将军尸骨未寒,却在昨夜被人掘了坟墓、撬了棺材,而今身首异处,竟凑不齐一个全尸。”裕王悲痛地叹了口气,抚胸道,“祁坤非但不得善终,且死无全尸……对孤忠心耿耿,为裕国征战四方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大将军,最终的下场为何这般凄惨?丞相,你来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