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可要出去看看?”陈午轻声说道:“今日演出有三,歌舞、杂耍还有一出舞戏。”“舞戏?”刘嫖问道。“是。”陈午回答:“请的当地有名的舞剧班子演的戏码,名字叫做神女戏襄王。”“这是借用的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典故吗?”刘嫖来了兴趣。陈午轻轻笑了笑。“公主一观便知。”酒肆的大堂中央有个硕大的台子,上头的艺人正在敲锣打鼓的,一团热闹。不多时,喜庆的声音把两层楼的客人都引了过来。舞戏正式开始了。说是舞戏,但看起来跟后世的歌舞剧是差不多的,声乐伴舞和主角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这戏也很有意思。讲的是楚襄王梦中游玩仙境,在此地遇到一高贵貌美的神女,一见倾心。但是神女却对其无意并不愿与其厮守。楚王为表诚意又是创建高台又是献上供奉,只为神女感知其诚心。神女见楚王如此劳民伤财怒骂其执迷不悟,此后再不入梦。戏曲定格在楚襄王怀念神女日日哭泣那一幕。台上台下的人见了纷纷拍手叫好。刘嫖本以为这样的节日里表演的曲目最后必定是个大团圆结局,此刻却出乎了她的意料。“这最后的结局可真有意思。没有强行团圆,这才是戏曲的魅力呢。”她轻声说道。陈午泯然了笑意微微垂眸道:“即便是一国之君,见了比其高贵的仙人也不能一亲芳泽。想必楚王最后一定非常后悔,若是他能勤政爱民想必不会如此下场。”刘嫖耸耸肩膀,“你又不是楚王,何必这样伤怀。你是侯爷又生的一表人才,心怡哪家的姑娘还怕追不到吗?”陈午眼神中充满了落寞,“那就借公主吉言吧。”看完了剩下的歌舞刘嫖就要回去了,陈午亲自送她出门。刘嫖背对着他,往后摇了摇手。等回到公主府已经快到宵禁了。刘嫖回屋的路上正好看到心萍和江封两个人手牵手回来。她坏心的咳嗽了两声,两个人赶忙松开手。“没事,你们继续啊,继续。”刘嫖从他们身边走过慢悠悠的说道。屋里,心萍从外头进来,身上还带着一丝凉气。“公主这是喝了酒吗,脸这样红。”心萍刚刚把江封哄走,生怕刘嫖旧事重提,所以先发制人的说道。刘嫖不上她的当,直接拆穿道:“少来。我可看到你俩去姻缘树上挂红绸子了。”此话一次心萍顿时脸就红了,她不好意思的跺了跺脚,压着声音说道:“公主!”刘嫖看着她这个样子心想自己可算是报仇了,“我看你呀,是想早早嫁出去了。”心萍见刘嫖没有完的样子,轻轻咬了咬嘴唇,“我给公主拿醒酒汤去。”说罢快步走了出去。秀纱拿着帕子轻轻捂了捂嘴唇将笑声憋了回去。不过看着刘嫖这样轻快的样子却不由的想起酒肆内的堂邑侯陈午来。他看公主的眼神,唉。秀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就公主没察觉出来罢了。不过公主的婚事还是得陛下和皇后做主的,她还是不要点破吧。天冷了,王氏是不是又要破产了这个天气真的好难起床啊啊啊!宝子们注意一下,小心换季感冒哦(〃▽〃)四月末,草长莺飞。细碎的阳光像天空撒下来的金沙,灿烂的让人一看就生出一股子高兴的劲。府军的训练也有两个多月了,刘嫖想着也是时候举办一场马球比赛看看他们的训练成果了。“校场那边布置的怎么样了?”刘嫖对安德山问道,“这可是个大事,跟江封讲要好好办。”安德山心想这公主的话谁敢不当回事啊,都摩拳擦掌的准备着大显身手呢。“校场还差一点就布置的差不多了,席上的一经用度也都交给了奴才的弟弟。公主放心,这场蹴鞠一定能圆满,奴才们都盯着呢。”刘嫖闻言点点头。她只是按例嘱咐一句显示上心而已。其实她一点都不怕办的不好,因为她知道下头的这群人都指着得她的看中呢,不敢不尽心办差。“禀公主,程县令求见。”这时看守大门的小厮从外头小步快走的进来恭敬的磕头说道。“请他进来。”刘嫖说道。这程凛和自从做了馆陶县的县令后的确谨慎实干,若非公事一般不登门。今日来此定是有事了。片刻后,刘嫖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你说什么?匈奴人南下攻城了?”程凛和一脸愁苦的说道:“是。从前头刚传来的消息,匈奴的右贤王率兵进攻上郡,太尉灌婴已带兵前去驱逐,陛下则亲自前往太原督战。”太原,是代国的国都与赵国接壤。刘恒在此督战想必有两重意思了。一则鼓舞前头打仗的士兵,二则震慑北方的诸侯国。刘嫖在心中暗暗的想。“下官已经接到了朝廷征调粮食的命令。只是如今民众刚结束春耕,正是钱粮困缺的时候。”程凛和叹了一口气。前脚刚安抚完流民,此时哪有剩余的粮食应诏呢?他倒是想收拢当地的商户请他们捐送钱粮。可这是亏本的买卖商户们那肯做啊,不过是稍微意思意思而已,杯水车薪罢了。“当前官仓的粮食还剩下多少?”刘嫖问道。“仅两万三千石。”程凛和回道。听起来万石的粮食好似挺多的,但也不过是十几万大军一两天的供应,更不要提地方上还要留足粮食做官员的供奉。“你先回去吧,我好好想想。”刘嫖说道。“诺。”程凛和得了刘嫖的话心里便踏实了三分。他来此也是想以公主的名义促使当地富户捐粮。长公主的名号可比他一个县令的名号要响亮!“咱们庄子上还剩多少粮食?”待程凛和走后刘嫖问安德山道。安德山思索了一番后回答:“据小水子所说,今年咱们庄子上的粮食共收万石,安置流民消耗千石,不怎么精细的发卖了三千石,再加上近几个月的消耗,此时粮仓内不足四千石。”刘嫖心想这四千石养活公主府和府军上下倒是绰绰有余,但是拿到朝廷的大军里头不出半日就能消耗的一干二净。“余出两千石用作日常开销,剩余的两千石收拢起来支应朝廷。”刘嫖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另外取钱十万在当地买粮,并且放出风去,就说我听闻朝廷有战事心中焦急。”“诺,奴才这就去办。”安德山这么说着,踌躇了两下后抬起头来略小心的问道:“公主,那咱们这蹴鞠比赛还办吗?”“办!”刘嫖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仅要办,还要大肆宣扬着办!把要宴请的宾客单子拿过来,我亲自给他们下帖子!”很快公主府的帖子如同雪花般飞了出去,仅半日便得了响应。这些宾客里面不乏有县城外头大姓的宗族长老还有富足的商户。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有二十来个人。看着回敬的拜帖,刘嫖心中已有了决断。事情成与不成便都看三日后的蹴鞠赛了。县衙的后院里,程凛和也收到了公主府的帖子。请柬以绢布为书竹简为轴,上头的小篆字体清瘦附有风骨,可见东道主是有多么重视此次的宴会。程凛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这么个由头收粮也算师出有名了。“郎君,现如今可是放心了?”程娘子在堂中坐着,手中的针线活始终没停。“我就知道公主不是一般人,肯定愿意伸手的。”程凛和笑了笑,“你怎么就知道呢?看来娘子对长公主多有推崇。”程娘子相当然的说道:“这是自然的。公主可是个好人呢,也没有权贵家的骄纵,从不会因为咱们卑微就给我们甩脸色看。”这句话倒也没说错。程凛和想起多年前的往事心中添了几丝惆怅。当年自己拜师魏郡太守,只因为自己农家子的身份便在一众弟子中多受排挤,只能远在此地做了个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