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搭客满载,以及车老大的强项,都不是问题,在必要时,他已准备武力解决一一问题是在车老大身旁这名黑衣少年身上!
苏天民和神拳若说开了,原属一家人,双方关心的,都是胖瘦两怪,可是,苦就苦在两人并不相识!
所谓行家见行家,眼中不揉沙,苏天民看出神拳不是个好相与的,神拳又何尝不清楚苏天民也是个不好吃的果子?
神拳稍作犹豫,这时决定先礼后兵,以免徒逞一时之能而误大事。
于是,他迅自怀中摸出一只足十两的银锞子,走过来将银裸子往驾车大汉脚前一放,后退一步抱拳道:“区区之数,俯堆笑纳,在下极须一匹坐骑,尚望这位老大成全!”
在神拳而言,这已算是仁尽义至了,他现在拿出的银子是十两,按时价计,一匹上好牲口不过三两左右而已!
可是,驾车大汉却是个天生的硬骨头,他见神拳如此说话,竟认作莫大之侮辱,当下陡然一沉脸道:“朋友寻什么开心?”
神拳朝苏天民望了一望,忍住气道:“这位弟台刚才说过了,大家都是外面跑的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在下如非真有需要,拿十两银子买匹马,可能吗?”
驾车大汉斩钉截铁,断然回道:“银子请收回,不卖就是不卖!”
神拳脸色一变抬头注目道:“这位车老大,您请听清了!咱们是在谈正经,谁也犯不着使气,假如老大是为了刚才那段过节儿,在下现在愿向您老大补赔一声不是。您这一车客爷,如无急事在身,单马拖到佛坪,最多耽搁半天光景,老大您,何不通融一下呢?”
驾车大汉翻眼道:“马是我的,不卖不行么?”
神拳忽然转向苏天民一抱拳道:“这位弟台,您是明白人请老弟台从中美言两句如何?”
苏天民当然听得出对方是在“拿话”打“招呼”。他原觉得神拳之生相不甚顺眼,及见神拳这会儿中规中矩,乃又觉得驾车大汉一味意气用事,未免太过分。
于是,皱了皱眉向神拳问道:“这儿离驴马店和佛坪,不算太远,以朋友这副身手,似无惜重坐骑之必要,朋友如此坚持,是否另有原因?”
神拳不明苏天民之身份来路,怎敢以实情相告?
苏天民见神拳面有难色,疑心顿起,暗忖道:“这厮莫非也是洞仙爪牙,因路过枫林,有所现,以致亟须一匹坐骑赶去什么地方报信或求援不成?”
神拳见苏天民眼皮眨动,似乎仍在等他回答,只好苦笑笑道:“在下非常抱歉……”
苏天民疑心益加深,于是不待神拳话完,便即摇头道:“马匹非在下所有,这位老大如坚不出让,在下言亦无益,同时,大家都有地方要去,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事,我看你朋友还是多辛苦一点,跑趟驴马店或怫坪倒是真的……”
苏天民主意打定,这汉子勾马动机暖昧,千万帮忙不得!
同样的,神拳也看开了,动武已属势不可免,情商只是徒耗时间,横竖一回事,动手就动手吧!
神拳忖毕,最后又向驾车大汉问了一句道:“老大不卖定了?”
驾车大汉在同行中也是个强人,膂力天生,向现打架为家常便饭,他见神拳个头儿不比自己粗壮,又值肝火正旺,因而嗤鼻冷笑道:“皮真厚!”
神拳听了,知道已无商量余地,于是不再打话,突然一纵身,腾登马背,右手食中二指一叉,便向坐下那匹马儿的系缰剪去。
驾车大汉如何肯答应?大吼一声:“操你奶的!”
双足一蹬,涌身前扑,手中马鞭同时呼的一声向神拳背心一鞭打下。
神拳背后如生眼睛,这时头也不回一下,右臂一抬,一个反撩,驾车大汉一条马鞭立即应招脱手。
驾车大汉马鞭虽然失去,人却借马鞭一带之势,全身扑上,当下左掌一按,右拳抡起,照看神拳后脑是一拳擂落。
神拳脑袋一偏,扭头冷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朋友!”
动作与话声齐,只见他半边身躯猛可里一抖,一招霸王卸甲使出,驾车大汉顿如一团肉球似的给弹起老高,然后叭的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
苏天民自然无法坐视,霍地长身断喝道:“朋友住手!”
神拳旋身注目道:“十两银子买匹马,既非强取,亦非豪夺,在下礼数已经尽到,对今天这档事,弟台不能不管么?”
苏天民肃容道:“台端行为乖张,言词闪烁,买马动机,令人不能无疑,此为在下不能不管之一;其次,银钱并非万能,天下尽有银钱无法买得之物,十两银子,又值几何?未获物主允而动手,就是强取!就是豪夺!”
这时那名驾车大汉已自地上挣身爬起,他见苏天民亦为自己仗义执言,胆量顿又壮大起来。
他将袖管一掳,疯虎般一声问吼,再度攘臂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