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柚一个趔趄,等扶住冰凉的墙壁站稳,男人已经站在餐厅放下了外卖袋子。
“来吧,先吃饭,不要饿坏了肚子。”
“江朗,你怎么来了。”手心贴着冰冷的墙壁,李柚找回了声音。
“我们很久没见了。”江朗答非所问,手下却不停,迅速拆分了所有打包盒摆好,“不来吃饭么?冷了就不好吃了。”
李柚仍然坚守在门口的墙壁上,仿佛自己才是这座房子的闯入者,不幸地被当场抓住,然后再也不敢迈动分毫。
江朗歪着头向李柚轻轻地笑,目光用力盯住了那双慌张地眼睛,“是在撒娇要哥哥抱吗?”说着,一副下一秒就要大步跨过来的样子。
那双慌张的眼睛变得更失措了,李柚狠狠地摔上了门,却转身向另一侧的卧室跑去。短短的几步路了,闭着眼都不会走错的方向,却被江朗拦腰抱住了,紧紧地,向餐桌走去。
李柚深感无力。耳边却是江朗不可忽视的声音。成熟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带着呼出的热气,像是要把字烙印在听者的右颈:“我知道你要跑。嗯?就是要哥哥抱抱。”
那一声“嗯”,百转千回,瞬间把李柚带回了少年时期,却也惊起了满身的冷汗。他跳起来挣扎,努力挣脱这个拦腰的怀抱,但却只被越收越紧,直到力竭之后被男人完全包裹在胸前。他听见江朗在耳边的轻笑,他能感觉到身后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要砸开无谓争斗的自己。
“来,哥哥喂你吃饭。”
满脑子的混乱,最先回归的思绪竟然是一种认命的妥协:好吧,我去不了非洲了。
李柚只能假装自己是个木头人,不声不响地盘腿坐在椅子上,沉默地抗议着。
江朗自顾自地挖了一勺饭,送到了赌气的人面前。时隔七年,他们终于又重新坐回到了一起,哪怕在这间屋子里,在这张餐桌上,李柚是跟另一个男人分享了这么些年,江朗却依然感激。他继续保持着好心情,看着气鼓鼓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李柚,心里柔软成一团,只想把面前的人好好抱在怀里,一寸一寸揉过去,亲自确认怀里的宝贝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好好的长大着。
李柚不想看江朗。他几乎快要忘记江朗长什么样了!但是,他却又招呼都不打地出现了,大大咧咧,坦坦荡荡的,就好像他们昨天才见过。李柚低垂着眼睛,拒绝看向江朗。
“怎么不穿袜子?”看着假装木头人的李柚,江朗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勺子,两只手捂上了李柚盘在椅子上的双脚,冰凉凉的。李柚惊地差点就这么在椅子上原地跳起,却忘记了自己此刻双腿盘着的高难度动作,一个不稳,整个人扑倒在了江朗的怀里。
江朗稳稳地接住了斜着扑过来的李柚,一只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脊背,一只手依然捂在他冰凉的双脚上,轻轻地捏着他薄薄的脚背,揉着他圆圆的脚趾,一个一个揉过去,慢条斯理,直到感到怀里的人在轻微颤抖,和自己大腿处温热的湿润。
小家伙是哭了啊。江朗有些心疼地在心里感叹,抱得却更用力了。
半晌,李柚直起身子,努力忽视来自左脚别扭的揉捏,看向江朗:“你为什么要来?”
这双好看的眼睛,蒙着水汽,红红的眼眶微微肿着,江朗看向李柚的眼睛,微声说:“带你回家。”
眼里的水汽更重了,李柚有些控制不住了,嘴巴瘪地更厉害了,话却说得很坚决:“我没有家,我也不回去。”
七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江朗在这七年里积攒的所有爱与等待,在听到这句话后之后全都化作无奈的慨叹,自责像是巨浪狠狠席卷而来,而他对此束手无策。江朗的双手依然摩挲着李柚的双脚。李柚浑身都是痒痒肉,却独独不怕人挠脚心。被人轻轻地抚摸脚底,像是在做心脏按摩,软软的,酸酸的的,从小到大,也就只有江朗发现他的喜欢。
“木木,”江朗的话里充满了不赞同,“你不回家,也不想要哥哥了么?”
李柚脱口而出:“不……”
“木木,我们打过赌的,现在是你输了。”江朗抢在了李柚之前冷冷地打断了李柚,在他说出更多拒绝的话之前,右手抚上了李柚的下巴,用力却又不会弄疼他的力道,“愿赌服输,我们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