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你家公子怎么称呼?”忆寒打量着小姑娘的脸,不动声色地问道。“公子说,等今晚洞房花烛夜,夫人您就知道他是谁了。”小灵如实回答,“我也是这几天才到公子身边,没有问他叫什么。”小灵越说头越低。她在说谎!忆寒脑海中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可是也不想揭穿她。她想:既然把我人都掳来了,也没那么好脱身。我不能自乱阵脚,沉住气。唉,百里哥哥不在身边,也没个大山可依靠。忆寒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百里莫,开始怀念起在百里莫身边,一切危险都由他承担的场景,不禁唏嘘了半天。这百里莫不知回了妙青县没有,奶娘应该没有危险吧!把那贼人妙青早早地绳之以法才好……“夫人,今天你要拜堂成亲,公子吩咐我让你穿喜服。”小灵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条大红喜服,端到忆寒面前。她抖开喜服,露出了一百鸟朝凤图,煞是喜庆。忆寒无奈,她不是哭哭啼啼的料,经过了家变和路途的各种危险,百里莫不在身边的日子,她只得一个人扛起所有的事,包括照顾好自己。她不信,凭着体内的那股真气,她会成为那妖孽的六娘子!忆寒并不多说,伸出双臂,乖乖地让小灵给她套上喜服。接下来,小灵给她脸上涂抹胭脂了。她端来一面铜镜,让忆寒瞧着自己的面容,然后开始涂胭脂,画眉……别看小灵这丫头年纪小,手可巧着,一会儿功夫就把忆寒打扮得体了。忆寒看着铜镜中的脸蛋,也深深地为那美娇娘震惊了。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这下,这妖孽男该满意了吧?“夫人,这是公子送与你的珠钗,全天下只此一支,是公子花了好多银两从七公子手里弄来的。看,你戴着多合适!”小灵边说边给她戴了上去。“七公子?”忆寒记起爹爹给上官府找来的江湖朋友中也有这么一个七公子,是药谷的人,长得风流倜傥,是多少闺中少女的如意郎君。那七公子她也见过几回,就不知是不是就是这个七公子。如果是,那么上官府的那场血案还是有待于仔细琢磨了。一个李庄主,一个七公子,都活了下来,而她上官府满门都在那个夜晚被害,对,还有奶娘也活了下来。凭奶娘的为人,奶娘一家也被害的迹象来看,绝对不会是奶娘作的内应。爹爹平时好武,所有护院和佣人都会拳脚功夫,连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仪君也有几下自保功夫,上官府没有内应是铁通一般,没那么容易攻破。七公子,对,我还得留下来观察观察,这是不是就是那个七公子。忆寒寻思了半天,更加坚定了留下来等待洞房花烛夜的心。“不知这七公子是哪号人物?听名字很风流的么?”忆寒假装不知内情,慢条斯理地询问道。“夫人,奴婢也不甚清楚,只听得两个字:药谷。”小灵答道。短短两个字却在忆寒脑海里激起了千层浪,那排山倒海的记忆随之而来:药谷,七公子,药谷,七公子。她感觉这七公子不似坏人,而且她的逃脱跟这七公子有莫大关联,因为那一夜,七公子就守在她窗外!忆寒想了解更多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仍旧不动声色地随小灵打扮,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谈话。外面热闹起来了,来了许多人,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小灵把红盖头盖在了上官忆寒头上。“哟哟哟,新娘子已经好了,咱们都可以走了。快快,新郎要等急了!”一女的声音嗲声嗲气地说道。“时辰还没到,咱们还得缓缓,也不能太猴急啊!要等到良辰!”另一女声在说。接下来,屋子里围满了人,七嘴八舌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上官忆寒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竖起耳朵倾听。“药谷七公子真是美,比咱家公子也不差。要是能跟他走也是美事一桩。”“听说他还没娶亲,公子硬让他留下来,让他瞧瞧一个男人最风光的时候,叫他开窍!”“嘻嘻,那么俊俏的公子竟然还是处子之身,谁信啊?”“不信你去试试?”一屋子的女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忆寒好不容易才提取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心也安定了许多。从片言字语中她知晓这个半夜掳她出来,要强娶她为妻的就是妖孽男,而七公子作为妖孽男的“老朋友”被留下喝喜酒了。七公子在这儿,她就得想办法搭上线,看他作何反应!假如七公子想办法救她出去,那一定是爹爹的真朋友,不会是上官府惨祸的内应。假如七公子无动于衷,那就有待考虑,说不定她的人身安全也成问题,到时只能依靠这只妖孽了。对,就这么办!可是,当务之急,怎么跟七公子联系上才是最大的问题啊!眼前的这一群莺莺燕燕围着她,她又不能随便出门……“时辰到了,去拜堂!”一个女人喊道。于是,上官忆寒被后背几只手推着往外走,眼前的红盖头把她的脸和眼睛遮得严严实实,她只够瞧见自己的那双脚,走路速度一快就差点摔倒。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扶住了她,她才稳住了身子。“慢点,别这么急,把新娘子摔了看公子怎么教训你们!”一声音威严地呵斥。“是!”那些莺莺燕燕全部噤声,齐声答道。忆寒在那双手的扶持下朝前走,后边跟了许多人,都是一些没功力的女人,脚步声有些杂乱。再仔细听,两旁隐隐约约还有人在走动,那些人身怀绝技,走路悄无声息,需要她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才听得到。这厮看来是非常不放心,在忆寒旁边安插了这么多的高手,怕啥?百里莫已经远去,忆寒身边没有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人,如今只能乖乖地做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正文大闹喜堂,言明内应“来了来了,良辰到,快迎新人入堂!”屋内,一年老的女声在高喊。忆寒缓缓前行。她看不见众人的脸,也无从辨认哪位是七公子,只能凭着感觉走在旁边,依次从众人面前走过。扶着她的女人很不耐烦,硬拉着她往中间走去,路是又短又快。而忆寒使出了内力,稳步地走在旁边,左边走过了再走右边,右边走过了再走左边。她知晓,妖孽男这厮正在堂前等候她拜堂成亲,而七公子也正在这旁边观礼。就赌这一把,只要是个男的,她暂且就当作七公子!走到右边,眼前出现了一双男人的脚。跟旁边五颜六色的绣鞋不同,这是一双男人的布鞋。七公子常年行走江湖,不大会穿靴子,应该就喜欢穿这种行走方便的布鞋才是。她悄悄地拿出娘亲的遗物——一只钗子,捏在手里露出了一个角,之后,转身而去。忆寒不敢肯定,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七公子,不敢肯定这个七公子是他爹真正的好朋友,更不敢肯定,这金钗七公子瞧见了没有。当初七公子奉命保护她,这金钗掉了一回,是七公子捡来还给她的。假若此人正是七公子的话,一定能够认出:她——就是上官忆寒,他的故人之女。忆寒很忐忑地朝前面走去,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因为后面没有一点动静,她的心也掉到了谷底。玩完了,这回真的要被迫跟这妖孽男拜堂成亲了不成?她屏住了呼吸,暗暗地提气,想溜之大。可大庭广众之下怎么溜得走?这附近埋伏了多少高手,她掰掰脚趾头也知晓。正当她举棋不定时,一个声音想起:“李家君,你这媳妇是哪里人士?怎么对方亲人一个都不见?”忆寒听闻一喜:正是七公子的声音!心下就有了些底气。“她是京城悦来客栈的千金小姐,前不久,不知什么原因,竟在家里昏迷了一个多月,她爹爹请了许多大夫都不能让她醒过来,我药到病除,她爹就把她许配于我了。”妖孽男说假话真是顺溜,谁也听不出里面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