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一年,一辈子。
她一定能唤醒他。
常言道,恋人之间是有感应的。
陆语以前不信,但现在却深信不疑。
这些天她跟唐奕承说过好多话,多到连她自己都记不清到底说过什么,多到连她自己都惊讶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竟然历久弥新。有时候那些话翻来覆去的重复,她也不在乎,因为她坚信他肯定能听得到,只是没办法回应她罢了。
直到刚才,陆语轻握着他修长的手指,慢悠悠地跟他说:“唐,你知道么,窗台上的仙人掌今天清晨居然开花了。离开你之后,我养过那么多盆都没开过花,今儿个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小的,粉色的那种花儿,特别可爱。你看铁树都能开花,你是不是也该醒了……”
就是那个刹那,她感觉到掌心里的手指动了一下。那么轻微,那么不经意,可陆语敏感的神经却仿佛被什么撩拨了似的,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也是那个刹那,支楞着耳朵、站在门外的宁晞猛然怔住,然后默不作声地转身跑掉。
她条件反射地想起以前自己送给唐奕承的那盆仙人掌盆栽,她放在他纽约办公室的窗台上,告诉他仙人掌的花语是——坚强,将爱情进行到底。
可后来,她在他办公室里,再也没有见过那盆仙人掌。
听陆语那样浅声说着,宁晞心里蓦地狠狠一绞。
原来在那对相爱的人面前,她一直是一个可笑而尴尬的存在。
宁晞在认识唐奕承的时候,并不知道陆语的存在,更不曾预料到,他心里埋藏着那样一个深爱的女人——他们曾经相爱,中途离别,走到最后的竟还是他们两个人,与后来的人无关,与路过的人无关,与等待的人亦无关。
宁晞,爱过一个人,就算从未得到回应,也不枉情动一次。
你可以不后悔,可以不甘心,但现在,你该死心了。
她深吸一口气,怅然一笑,是啊,就这样吧。
病房里。
沈素芳和陆语面对面吃饭。
她凝眉看着陆语,就看见她眼底清澈如泉,又带着一丝坚定。她想跟陆语说些什么,可到底喉头酸涩,发不出一个音节。
这女孩,比她想象中坚强太多。
沉默半晌,沈素芳给陆语夹了块黄油煎鱼,这才说:“你多吃点,别奕承还没醒,你先累垮了。等他好起来了,你们赶紧把婚结了……”
事到如今,陆语早已是她认定的儿媳妇。
“……嗯。”陆语点点头,脸颊微红。
那块外焦里嫩的鱼肉,她却是没吃两口,只觉那股鱼腥味似乎特别浓烈,刺激得她有点反胃。
**
晚上九点,司机照例将车停在社区街口。
陆语下车,在路边的咖啡店买了杯热巧克力,双手绷着纸杯往公寓楼走。
从咖啡店到公寓,大概几百米。
安静的林荫路两边植满橡树,路灯的灯光不甚明亮,又被高大的树冠遮住些许光亮,整条幽径随之显得愈加黯淡,阴恻恻的。
陆语读大学那会儿天天都从这里经过,也不觉得夜路害怕,因为那时她不是一个人走,她身边总有一抹颀长、英挺的身影陪伴左右。
“你以后不用每天都来街口接我啦,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摇着马尾辫,跟走在身边的少年说。
“这一带治安不好,还闹鬼,你不怕么?”唐奕承双手抄在外套衣兜里,挑眉睨着她。
陆语拧起眉毛,有些惊讶:“这里闹过鬼?”
唐奕承“嗯”一声,压低嗓音讲给她听:“以前这座楼里住着一对年轻情侣,男孩每天晚上接女孩回家,也是走这条路。后来有一天男孩突然没有出现,女孩倒没觉得不对劲,以为他有什么事耽搁了。当天夜里,女孩接到了男孩的电话,他说跟朋友在酒吧喝酒不回来睡了。女孩有点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直到隔天早上,警察敲开女孩的家门,说她男朋友昨天下午跟人打架被人打死了。女孩猛然想起半夜那通电话,当即吓得尖叫起来……”
陆语听得头皮发麻,不自觉地挽住唐奕承的手臂,“然后呢?”
他还是那么拽拽地往前走着,继续说:“可是第二天晚上,女孩又是一个人走这条夜路时,居然看到了她男朋友在等她。男孩说,他根本没死,是警察骗人。女孩抱着他哭了一通,就跟他一起往公寓楼走,哪知走了一半,女孩突然一低头,发现她男朋友……没有影子。”
刚好走到最黑处,陆语吓得把脑袋直往唐奕承怀里拱。
可他不仅不抱她,反倒声线更低:“小语,你看看我有没有影子……”
陆语心肝一颤,惊悚得不由发出“啊”一声,她挽在唐奕承臂弯上的手猛地顿住,低头就往地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