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事儿,如此重要?
难道是快到小礼庭的百日宴了?
不对呀,他才两个月。
再仔细一想,陆语恍然大悟了。
出院那会儿,唐奕承让她去问医生,多久可以有性生活?医生当时说,最好到两个月的时候吧。而今天,刚好是他……禁欲期满的这一天。
难怪急着赶回家催奶呢。整整一年,也真是难为唐奕承了,陆语挺心疼他,可就是忍不住想笑。其实她也想啊,每晚被他拥在怀里入眠,她就枕在他的胸膛上,耳边便是隔着肌肉和骨骼的、一下一下的他的心跳声,沉着有力;她就紧贴着他壁垒分明的腰身,皮肤都仿佛被他的体温蕴热了似的,有暖流在身心流淌,就像彼此每一次分享温存时刻那样的悸动。
可现在大白天的……
他有这么猴急么?
唐奕承很快就把小唐唐抱了进来,小家伙特别调皮,一点没有在陆语肚子里那会乖巧。唐奕承一抱他,他就哭,边哭边伸着小手往粑粑那张帅脸上抓。那么小的手,手指头短短的肉肉的,像玩具一样。挠在唐奕承脸上,他也不疼,就是觉得小东西闹得慌。
他把小唐唐举高高,在他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亲了亲,像是怎么也亲不够这似的。可惜小唐唐不买账,哇哇哭得更凶,好像挺嫌弃他的。
唉,母子俩哪个都不让他碰,想想也是心塞。
陆语接过小礼庭,哄着他玩,小礼庭嗅着麻麻身上淡淡的奶香就不哭了,小胖手按在陆语越发丰满的胸脯上,抓啊抓。唐奕承坐在床边,看得喉咙发干,颇有些眼馋,更无奈。跟儿子争风吃醋这种事……说出去都嫌丢人啊。
“儿子肯定随你,说不定你小时候也这么皮。”陆语眉眼弯弯,说道。
就是这么句玩笑话,却让唐奕承微微一怔。
他听沈素芳说了,自己是在不到一岁的时候,被李雁从蒋家送去唐家的。如果他刚生出来时,真的也这般调皮捣蛋,那么蒋仲勋会怎么哄他呢?
是不是也像他这样,跟儿子玩亲亲,或者把他举高高?
是不是也会在某天半夜起来,突然想看看自己的儿子,然后便轻手轻脚地走去婴儿房,看上两眼?
是不是也有那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想要把这辈子最好的一切都给儿子?
收回神思,唐奕承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那是当爸爸的人,才能体会到的父子之情。
血浓于水,割舍不掉。
无论怎样想要漠视,抗拒或排斥,那情依旧深藏在你的骨血里。
就像那日在飞机上,他看到的蒋仲勋的白发。一个小小的细节,却像是一根银针,刺在唐奕承心上,他越不愿意去想就越想得越多,尤其最近他跟自己的儿子待在一起,那种感触就更加明显。
陆语看在眼里,跟他说:“蒋爸爸今天来电话了,你要不要去给他回个电话?”
“好。”唐奕承第一次没有拒绝。
蒋仲勋是上个月离开b市的,现在人在纽约。
手机响起的那个刹那快要入夜了,他看向来电显示,那个熟悉的号码直触他眼底。
蒋仲勋从书桌前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接听了电话。
片刻的沉默,唐奕承微微一沉气。
“爸,是我。”
这一刻,世界都静了。
隔着那细微的电波,隔着那浩瀚无垠的大西洋,隔着白天与黑夜的时差,蒋仲勋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隐隐发抖。那个日思夜想的称谓,就这样在猝不及防间顺着他的耳膜,倏然落进心里。
掷地有声。
等了二十九年,他终于在有生之年,听到了那一声“爸”。
蒋仲勋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竟是潸然泪下。
这夜,纽约的星空,一片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