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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趁王学兵一时没在场的时候，我借机请教了崔科长：&ldo;啥子叫帐外经营？&rdo;

老崔本是一个喜欢买弄、喜欢出风头的直爽人，我的疑问现在正好让他找回了在大会上没机会发言的失落：&ldo;一句话儿，就是银行吸收存款不入帐，放出贷款也不入帐，损失国家背着，赚钱全都入小金库！这，你们在大学里，压根儿没法儿学到！&rdo;

我惊谔了：&ldo;弄虚作假、损公肥私！这不是犯法吗！？&rdo;

老崔得意地一笑：&ldo;九十年代初期，银行开放搞活了，管理也就从汤事儿变成蒙事儿了！为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大家都都这么做！法不责众嘛！你可能不知道，九十年代初，几乎所有的银行都自办一个或几个投资公司、服务公司！这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啦！&rdo;

&ldo;投资方是谁？经营啥子嘛？&rdo;我更吃惊了，一不留神，带出了家乡话。

老崔见我一副愚顽不化、傻乎乎的样子，立刻志得意满了，也仿佛在内心深处激活了他的自我实现。他逗弄我似地说：&ldo;投资方就是我们银行全体员工，经营的就是银行自身的货币资金，一句话儿说到底，其实就是把银行贷款加上二到三个百分点转手放给企业！&rdo;

&ldo;贷款收不回来怎么办？&rdo;

老崔鼓起了老眼，仿佛没有听懂我的话，他诧异地问：&ldo;刚才你咋没听明白？谢市长都说了，帐外经营造成的不良贷款也可以并帐到总的不良贷款中去，可以核销，也可以剥离给资产公司，低价拍卖。还问咋办呐？就这么办啦！这是京兴市的政策！&rdo;

我像个弱智女，依然好奇：&ldo;银行自办公司赚钱怎么分？&rdo;

老崔诡秘一笑，把有些驮的老腰抻直一些，拿出一副大学老师教小学生的架势，颇为自豪道：&ldo;你这话问到点儿上了！咋分？大家分，按照级别分！只可惜，那回儿你还小呐，没赶上！也就没机会先富起来啦！&rdo;

此时，王学兵突然回来了。他大概听到了崔科长卖弄的豪言壮语，大脸上立刻阴云密布起来，他打岔道：&ldo;老崔，别净跟年轻同志瞎掰！&rdo;见我狐疑和不高兴的样子，王学兵解释道：&ldo;帐外经营是一个历史的产物，怎么说呢？就像中国的大跃进，砸了宣德炉只是为了炼铁，怎么说对、错？谁来负责？又处理谁？这是京兴市一时放松了金融管制造成的政策失误，后来，国家大搞金融的治理整顿，我们就不得不刹车了。如果现在还搞这些活动，那可就是破坏金融秩序罪，弄不好要蹲监狱，甚至杀头啦！&rdo;

王学兵话音刚落，我的身后忽然来了一个人，我的胳膊也被碰了一下，回头仔细看时，却是早晨给我引路的那个膛音男人！他一脸地阳光灿烂，把一张名片递给我，持续微笑着：&ldo;下次再来市委大院儿，您就给我打个电话！&rdo;说罢，他对我们三个人都摆了手，继续微笑着告别，走了。

2、荒诞的账外经营（3）

我低头看了名片，立刻感觉出了自己的浅薄：原来，膛音男人叫耿德英，自称是市委大院后勤人员的他，竟然是市府办公厅的主任助理！当然，我更想不到，他还是黑色钱网里的一条邪恶的大鳄！

王学兵对耿德英的背影凝视了很久，把不高兴写了一脸，做着领导关心下属状，很装腔作势地说道：&ldo;小柳呀，你可是个女孩子，尽量别跟陌生人来往！社会很复杂的！&rdo;说罢，他让我们稍等，说要去卫生间方便一下，便悄没声地消失了。

可我和老崔眼看着日头一尺一尺地爬向西方，以至把所有来开会的车都等光了，还是没见王学兵从卫生间方便回来。

&ldo;王主任的尿不会这么长吧！&rdo;崔科长来了认真劲儿，他真的到卫生间去找了。而后，他像霜打的烂茄子一般，哭丧着老脸回来了，一摊老手：&ldo;没王主任半点儿人影！&rdo;

我又走到会议室的门口，发现会议室的门还没锁，虚掩着。我侧耳细听，里真的有人声：

&ldo;史笑法居然和我玩真的了！是不是你指使的？&rdo;这分明是王学兵的声音。

&ldo;笑话！本人起码也算个正处级国家干部！怎么会跟境外黑势力来往！&rdo;

&ldo;不是你，那是谁？&rdo;王学兵的声音里充满着迷惘。

&ldo;本来嘛，要保人家，您叫得最响；大家没事了，您却抛出了人家在泰国搞黄赌毒的证据，结果一切的罪都让史学法垫背，那史笑法不踅摸您踅摸谁！&rdo;我仔细分辨，这好像是耿德英，市委办公厅耿助理的声音！

&ldo;史学法是罪有应得，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在薇洲侵吞公款二千万，投资泰国搞黄赌毒的证据，是国家安全部从泰国起获的，和我老婆又怎么能直接挂钩？&rdo;

&ldo;京兴伟业公司四个亿贷款和薇洲、天海的四个亿投资不是已经决定由你们爱农银行自我核销吗？怎么听说您又准备弄到资产公司去了！？&rdo;

王学兵尴尬地支吾几声，敷衍道：&ldo;这些公司虽然名存实亡，但是，必然是国有企业，划给资产公司拍卖，一了百了，名正言顺嘛！&rdo;

&ldo;咱俩谈好的事儿，您怎么说变就变了！让资产公司翻天覆地地一检查，您就不怕过去已经擦干净的屎屁股，再露出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