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说:“伍先生,你真的会照顾人,你自己也有孩子吧?”
我微笑,“我还没有结婚呢。”
她马上低下头,“呵,我猜错了。”
我觉得她无论说什么,都带着无限歉意,这是极度欠缺自信心的表示。
我必需额外小心对待这两母女。
我斟一杯水给她,同时扭开无线电,希望轻音乐可以使她松驰一点。
她果然没那么紧张,她自我介绍说:“呵,我忘了,伍先生,我姓甘。”
宝宝说过她姓甘。“甘太太。”
“不,”她迟疑一下,“我自己姓甘。”
我扬起一条眉,女儿跟她的姓字?在今日也不稀奇,破碎的婚姻造成太多奇怪的事。
我暗暗叹口气,这里面有个辛酸的故事吧,这么年轻貌美的母亲,这么漂亮的小女孩。
医生很快地赶到,诊视了宝宝,宝宝只是普通的发烧,怕是疲倦引起的,经过注射及服药,睡得更稳。
我说:“现在可以让她睡一觉,也可以开车回家,她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考虑一会儿,“我们还是留下来吧,我怕坐长途车,她会受不了,我们住圣荷塞,比较远。”
“那也好,照我所知,这里还有许多空房间。”
“伍先生,你是第一次来玩?”她问。
“许多次了。”我答。
“我们是第一次。”
“是移民吗?”
“是。”她说:“我跟父母住,带了宝宝过来才一年,”她忽然坦白起来,“我是离了婚才过来的。”
我淡淡地应,“呵,生活习惯吗?”
“很好,”果然她没有那么警惕,“小镇的人很和蔼可亲,拍子也比香港慢,很适合我,我在银行找到这份工作,虽然闷一点,是帮我消磨时间。就是这个孩子……令我心烦。”
我温柔地说:“孩子是顽皮点。”
“她的外公外婆不喜欢她。当初他们不赞成这个婚事,所以现在也不疼宝宝,况且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如此古灵精怪,唉。”
“环境也有影响,”我安慰她,“过一阵子,她在学校有了朋友,渐渐忘记不愉快的,一切就不同了,人生中每个阶段都充满困难,需要克服,你说是不是?”
她说:“你是陌生人,我竟对你说了这么多……”
我摆摆手,“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不是八股先生,大家谈得来,何妨多谈一。”
“麻烦你替我看着宝宝,我去订间房间。”
“好,没问题。”
她出去。
她办事能力很高,才十五分钟便取着锁匙回来。
她说:“伍先生,我们母女俩没事了,不妨碍你的时间。”
“哪里的话。”我说。
她抱起宝宝。
我摸宝宝的手,发觉热度已经正常,孩子们真神秘,从发烧到退烧,才个多小时。做人父母,真不容易,而母兼父职,更加困难。
我不是不同情这少妇的。
我陪她回房,宝宝已经醒来,嚷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