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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夫妻俩并不能看到彼此的表情，贺母撇撇嘴：“小荞自己在县城，手里攥着钱，我怕她被人骗了，再说早早给她订下来安个心，省得她被别人骗了，再说县城那工作能做多长时间还不一定，要是小荞技术好回到咱们镇上开个裁缝店不是一样过日子？咱小伟都说了，有技术走到哪里都不怕？还有，以后小伟说不定就要留在县城工作了，这一个两个的都不在身边以后咱们老了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就不怕？”“那还有多少年呢？再说孩子都孝顺，我觉得小荞最孝顺。”贺国刚根本没细想。贺母却打定主意让贺小荞留在身边，贺小荞没有坏心眼人又实在，孝顺父母肯定是没问题的，以后农忙也能帮衬着家里，万一其他几个都上大学考到外面去，可不就是指着贺小荞孝顺了？“咱们多疼疼小荞，她嫁的近以后生了孩子还能帮忙带一带，咱们家的都长大了，不刚好帮她带孩子么？哎，咱们都是操心的命啊！”贺国刚有些心动；“那最近说的男方有没有好家子？”贺母犹豫了下：“村东头贺二妞家的贺军就不错，现在开拖拉机的，我瞅着不错。”“扯淡呢？都姓贺，不行！说你不靠谱还真没亏待你！再说贺二妞被人偷了羊就不让贺军上学，他媳妇还是抠门！不行！”“嗨，我就是那么一说，国玫说她婆家隔壁邻居有个毕业回来的大学生，在县城学校当老师，人不错，还有春梅说林庄一个男孩高中毕业家里日子过得好……”贺母掰着手指头说了半天没听见贺国刚半分回应，再一听，轻轻的呼噜声响起来了。贺母气不打一处来，忍了忍也没敢吵醒贺国刚。第二天一早就找贺荞荞来商量了，反正贺国刚松口就当他答应了。贺荞荞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贺母笑盈盈的解释：“让人给你说人家，你也该定媒了。”她喜滋滋的说了手头几个男孩的状况，贺荞荞并没有瞧不起这些男孩的意思，反而分外瞧不起贺母，这得多埋汰自己闺女才不盼着她好呢？“我为什么要在村子里定媒？就不能留在县城么？”贺母没当回事：“家里人帮你相看的才靠谱，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再说，你嫁到外面，不要爹娘了？”张口就是一张好大的帽子啊！贺荞荞好悬没气到吐血，她以为这阵子对贺母不够柔顺，本想过年就算翻篇了，没想到人家还嫌手伸的不够长！贺小伟去市里上学她拼死拼活供着，轮到有用的闺女就要拴在身边，不管前程未来，唯一的用处就是让闺女留在身边照顾晚年，好歹生了四个孩子怎么就可着贺小荞一个人糟践呢？“妈，我还要上学呢。”“你都十七了还上啥学？成天想啥呢？”贺荞荞反问：“贺小伟都能上学，我为啥不能上学？我又没让你供我上学。”“你哪儿来的钱上学你？”“我自己有工资。”“工资还要交给我，你逞什么能？”“我花我自己的工资怎么了？”贺母扬手就要打人，贺荞荞冷冷一笑，瞪着她：“你打我？贺小荞就活该被你们使唤死？一辈子留在农村跟你们地里刨食对吧？”“你你你……”贺母气的不轻，嘴唇颤抖。可，贺荞荞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可怜她谁可怜过贺小荞呢？贺母挥着手掌就要拍下来，贺荞荞没傻站在原地，立刻躲开，贺国刚恰好进来，看见这情景连忙拦着：“这是干什么小荞那么大了你还动不动就打人？”“你问问你闺女说的啥？”这一对夫妻俩怕是只有贺国刚才算明事理，贺荞荞扭头问他：“爸，我自己供自己上学不行吗？”贺国刚一怔，却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你要是能考上爸肯定供你上。”“好，我不定媒，我要考大学。”贺小伟从外面进来试探着说了一句：“小荞，高考不好考的，你就别……”贺荞荞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宛如一头发怒的狮子，贺小伟瑟缩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贺国刚尝试着打圆场：“孩子不想定媒就不定，都这么大了别打了。”他硬是拽着贺母回了房间，贺荞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回去开始收拾东西，今天是初七天晴又没雪，刚好可以赶上公交车回县城，好在放假回来就说初七八就要回去开工。贺小圆舍不得贺荞荞走，趴在床边看她收拾东西：“姐，当初应该让你上学的，要不你去上学吧反正我也不想上。”“别胡说，敢说不上学我打你啊，给我好好上学，等你考上高中我给你买新衣服。”“好！”“姐，你要不跟咱妈说一声再走吧？”贺荞荞不愿意去，要是自己亲妈她指定不会闹到这个份上，跟贺母低头她拉不下来脸也不想让她认为自己是在服软，吃过中午饭就把带回来的换洗衣服带上要走。贺母恶狠狠的声音从窗口传来：“你敢走出这个家门以后就别给我回来！”贺荞荞一言不发，连头也没回，拎着东西去了街上等公交车，其余贺家人想跟上来都被贺母喝止住。她运气不错，刚走到柏油马路上就有一辆去县城的公交车慢悠悠驶过来，万幸车上人不多，贺荞荞站上去交了车票钱一言不发坐在靠窗的位置，这次连想流泪的感觉都没有了。梁至屹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听错了，似信非信打开门看见鼻子冻得通红的贺荞荞吓一跳：“你怎么回来的？”“公交车。”贺荞荞哆嗦着走到堂屋，堂屋里正燃着煤炉，周围烤了一圈儿花生，她忙伸过去烤烤手：“冻死我了。”梁至屹给她端来一杯热水：“怎么回事？”“吵架了呗。”贺荞荞云淡风轻的。“吃亏了没？”梁至屹把她的围巾往下拉了拉，没看见巴掌印放心一半，别的地方他是不敢动了。贺荞荞剥了一个花生：“没有啊，我是吃亏的人吗？”梁至屹似信非信：“为什么吵架？”她眼皮不抬，放出来一个大雷：“让我订婚嫁人，我这是无话可说。”“……”“我吹了牛说一定要考上大学，压力好大。”贺荞荞没后悔吹牛，反正今年考不上还有明年啊。“那今年你好好复习，我给你辅导。”梁至屹没忍住，摸了摸她脑袋，凉凉的。贺荞荞邪邪一笑：“等我考上大学再说跟你在一起了，我觉得她肯定要生气。”在家里忍着没说是因为年纪太小，等考上大学后贺荞荞绝对不会再让贺母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梁至屹蹲下来与她平视：“你该不会因为要赌气才说和我在一起的吧？”“没有啊，怎么可能。”“哼哼，我才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咱俩在一起了，你要是抛弃我就是始乱终弃道德败坏！”贺荞荞无语凝噎：“不至于吧我的霸总大人。”霸总大人傲娇的哼了一声，扭头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他过年这几天都没吃上好吃的，就等着贺荞荞回来投喂。晚饭贺荞荞做的非常丰盛，跟迟到的年夜饭似的，鸡鸭鱼肉都有，韩家姐弟过年回家不在店里，偌大院子里只有两人和两只新养的田园犬，也还算热闹。年初九，梁至屹拎着一大堆礼物去拜访了一个客户李强，两人兄弟相称关系不错，最重要的是这人有个在县高级中学当年级主任的哥哥，梁至屹给他家送礼的目的就是想送一个插班生到县高中。此时的学校管理没有后世严谨，何况还是在更不发达的小县城，梁至屹没费多少力气就搞定了这件事，等到正月十五开学贺荞荞就能去县高中读高二，到时可以跟着这届高三参加一次高考试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