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美、子强,赶紧的,起床,吃早饭。”王花儿不睡觉了,还没烧火就开始呼儿喊女起来吃饭。
分别进了儿女的房间,把13岁的女儿和11岁的儿子给叫了起来。
得赶紧做早饭吃,那家人来了,爱咋整就咋整,反正,自家不可能包吃包住。
对了,这段时间那只鸡生的蛋,还有好几个,全拿来煮了,不能留了,留下难不成还给他们吃。
灶房里,香喷喷的煎蛋汤,再调了白面,烙了几个白面饼。
“这就吃了?”杨大富被王花儿叫上桌吃早饭,看着桌上的吃食,心里狠狠的抽痛。
媳妇这是防狼来着,家里的存货,打算一顿吃完。还有,兄弟一家人,不是说等会儿要搬来,这么早吃了,让他们一家人吃什么?
“不吃干嘛,留着喂狗?”王花儿一看杨大富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傻子想当老好人来着。开什么玩笑,自己能持家修房造屋,还不就是会精打细算,可不是为了勒紧自己的裤腰带去救济他人,当什么烂好人,做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
既然没机会存下来,就提前送进自己家人的肚子里最安全。
杨子美、子强显然不懂什么情况,反正有好吃的,敞开肚子整就是了。
天亮了,冯家老太婆还没起床,一家人告别双眼熬得通红的冯大嫂,出了房门。
杨大年围着自家的房子转了一圈,四面墙倾斜了三面,估计稍微用点力,就得倒下来。
“这样,子木,你和我进去,把常用的、能用的东西翻找出来,子林和老三,你们看着点,如果要倒了,就赶紧的喊,我们就跑出来!”看着这个家,再一次垮塌,杨大年心如刀割,但作为当家男人,他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这指望着他的一家大小,岂不更伤心难过。
“那你们小心点。”月娘抱着杨子禾,双眼红肿,轻声说。
“嗯,放心!”杨大年伸手,拍了拍月娘的肩膀,真是难为她了,眼下,又要去看大嫂的脸色过日子了。
一家人,心惊胆颤的,在破败的屋子里找出来了铺笼罩盖,几件换洗衣服、半罐子玉米粉,“算了,那些桌椅板凳,也快用不了了,搬进大哥家还放不下,就放这里面吧。”最后扛了一口锅出来,这也算是他们家最值钱的家当了,然后,放弃了里面的所有。
“对了,四丫头昨天还养了十多条鱼在水缸里,这会儿?”月娘想着要不要去捞出来。
“娘,灶房都要垮了,那鱼也吃不了,就等他们养着吧。要吃了,我们就去河里捉。”爹和大哥每进一次那个屋,她的小心脏就跳得老快,这种惊悚的事,还是少做一次的好。万一把这个家的顶梁柱给砸进去了,那这个家就彻底完蛋了。
“子木,带着你娘和弟弟妹妹把东西搬到你大伯家去吧,我去看看沙田的谷子。”杨大年打了个招呼,其实,昨夜,从下大雨开始,他心里就有着很不好的预感,这沙田,估计又成了一片沙地了。安顿好妻儿老小,这才有时间去看看。迈着沉重的步子,背影显得格外落寂。
“子林子森,你们带娘和妹妹过去,东西多跑两趟就搬完了,我跟爹一起去看看。”杨子木这几个月的磨练,也和庄稼生出了感情。
爹担心的事,他也知道,连忙跟着杨大年往沙田走去。
“完了!”远远的,看着那一片泛黄的沙地,杨大年一屁股坐在了路上,根本没在意这泥地有多脏有多湿。
“爹!”跟上来的杨子木赶紧上前扶起自己的亲爹“爹,您别着急,只是这一块田受损,其他的,都还好好的!”杨子木放眼望去,一片片东倒西歪的谷子,再过几天,就可以收了,只有这片沙田,真成了沙了。
“子木,你不知道,这块沙田,年年无收,租子都是靠另外的田来填补,本来交了租子余粮就不多,你看,眼下,又要卖了修房,我们家,这几口人,今年,就算不吃一顿白米饭,怕是都撑不过去了!”堂堂五尺男儿,瞬间感觉衰老下去了,心里,想死的念头都有了“孩子,爹是个没本事的,让你们跟着受苦了!”
“爹,别怕,我们长大了,日子总会越过越好了的,你别再伤心了,家里,可全都指望着你,你要倒下了,我们这个家才真的完了!”杨子木用自己稚嫩的肩膀,努力支撑着浑身无力的杨大年,流着泪劝说道。
“爹,妹妹说了,我们单靠一个人,是容易被困难吓住的,但是,只要我们一家人努力,抱成团,团结一心,就会战胜困难,以后,我们家就不再会挨饿受冻!”杨子木看着这片沙田,既然年年无收,东家却依旧一样的租子租给了自己家,这么说来,自己家是不是被他们坑了!
等你们长大,等你们长大就得挣钱娶媳妇,这个家,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起来得了的。转念一想,是啊,这个家,全靠自己呢,自己,可不能先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