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了?”“我哥哥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到,你们完美错过了!我心如刀割。”“我来时好像碰见个人,是墨绿色衣服。”“墨绿色?说不定就是我哥哥,你觉得他好看吗?”“额……”“你就说好不好看嘛?”初棠托腮沉吟几声。倘若程立雪的颜值是满分的话,那么神医大哥就是九十九分,至于阿绛的哥哥,应该有九十八分,但若是看在阿绛的面子话——“满分。”--------------------程立雪:谁满分?初棠:程立雪。程立雪:程什么?初棠:程立雪!程立雪:什么立雪?初棠:程立雪!!!程立雪:程什么雪?初棠微笑:咱们明天去看海底星空吧。-感谢“槙山”、“一直是你_海”的营养液,么么哒。蜂蜜柚子茶vs吻落日熔金,晃过那张清丽脸孔。女子笑得眉眼柔和,语气尽是藏不住的骄傲:“是吧,那可是我哥哥欸。”这笑极具感染力,初棠也不由得微扬嘴角:“你快趁热吃吧,吃了这碗长寿面,就会长命百岁。”“长命百岁。”阿绛轻喃声。她捧着面碗坐下,低头拌了几下浓稠的红烧肉汤汁,夹起一筷子面条塞进口中:“好吃,你的手艺真不错。”“欸!你不要——”初棠话还没说完,阿绛已经把面咬断,裹满汁水的面条,倏地滑进碗里。“啊?”阿绛含着半口面,懵然抬眸:“怎么了?”“我爷爷说长寿面忌讳咬断。”听闻此言,阿绛盯向他沉默片刻,忽地哑然失笑:“这种说辞你也信呀,我可不信。”“好吧,那你慢慢吃。”“我送送你。”阿绛直接端起碗,跟着他出门。初棠轻笑一声:“你怎么一点大家闺秀的仪态都没有,你哥哥不管你的吗?”阿绛咽了口面:“什么捞什子仪态,那都是做给别人看,咱俩就没必要整这些表面功夫。”“也是。”反正他从不在意这些虚礼。初棠回到府里,大黄不知从何处窜出来,嘴里还叼着株艳丽的海棠花。微枯的枝梗覆有层薄冰,渐渐淌出水迹。“你去哪里偷来的花?”大黄围着他转悠,蹭蹭他垂在他肩侧的手,初棠挽唇,正要伸手揉大黄的脑袋。那株花,准确无疑跌落他手心。初棠情不自禁捏捏大黄软软耷下的耳朵:“你还知道给人送花呢?都成精咯。”他好整以暇耸耸肩把海棠花拎回去。却并无留意到大黄屁颠屁颠跑进道回廊,直奔另一人,邀功似的蹭蹭那身影。那株花就那么养在个玉瓶。直至几日后,中秋,下人们为装饰府中上下打扫时,见花已枯萎,便与其他无用的杂物一同丢掉。因是中秋佳节,府中热闹非凡。初棠大大方方坐在院中,身后不时路过几个忙碌身影,他与晴云则偷得浮生半日闲,围着石桌写字。他没把想离开的念头告诉晴云。按照现在这个挣钱速度,不消多久,他就可以收拾包袱远走高飞。届时他替晴云赎身,恢复自由身的人若要维持生计,做些小本买卖倒是个不二之选,所以他早早便教人熟背九九表。而且晴云还说大字不识几个。初棠心道,这可不行,这么好看的姑娘,到时候被人坑蒙拐骗可如何是好。故而,这几日他闲来无事便教晴云识字。初棠摊开几张纸,随手拿起旁边的话本,这些话本是他前段日子为打发时光买的。既能消遣又能教人识字,一举两得。“我看看,咱们抄哪个。”他抽出中间的册子,翻开几页,最右侧的标题醒眼不已——《忠孝两难全》。初棠目光停顿。轻声念道。……故事主人翁是位镇守边疆十载的将军。将军想回家探望年事已高的父母,却遭遇小人从中作梗,大作文章。圣上勃然大怒,批判将军玩忽职守不顾朝廷安危。后得知父母离逝、发妻重病,将军连夜谏书请求卸甲归田,仍遭拒绝。麾下十万将士激愤痛斥庙堂高主,自发请求愿随将军攻回朝廷,将军却反过来安抚众人。殊不知副将叛变,以将军为借口,瞒天过海,暗中带领数万精兵“羊入虎口”。三万人一同落入陷阱。敌国不费吹灰之力灭掉三万精兵。边疆险些失防。幸得将军率领余下士兵拼死御敌。将军最终被以通敌叛国之罪锒铛入狱。三万精兵,不知是多少妇孺老幼的支柱,将军“此举”自然也引起民愤。连坐九族,秋后问斩。狱中遭逢鼠疫。朝中有小部分官员上奏请求彻查此事。恰逢其时,民间百姓却掀起阵波澜,群情激昂,纷纷高喊苍天有眼,惩治奸邪。圣上终是搁置重审念头。只道,将军不死,不足以平民愤。金戈铁马、骁勇善战,效忠朝廷半生的大将军,终是病死在牢中的那场鼠疫里。至死都未能给盼他回家的爹娘上一柱香。如此唏嘘……初棠长吁一口绵长的气。这话本故事怎么越看越像那日书院前,书生抨击的陈年冤案呢。莫非是有原型?他百感交集喟叹:“世间安得双全法,又有奸人从中作祟,忠孝两难全。”好似被某些字眼触动。晴云神情晦涩不明望来:“是呀,素来忠孝两难全。”初棠摇头翻页:“算了,不抄这个,咱们换个欢乐些的故事。”“都听您的。”……夕阳西沉。初棠伸伸懒腰抱起话本:“今天就到这。”难得佳节,现下也是饭点,府中下人基本都在前院吃酒喝茶,玩乐看焰火,他不想霸占晴云太多时辰。初棠推推人道:“你快去吃饭吧。”晴云离开。初棠也抱着话本回屋里,手肘撞开门,里面一抹黄色身影倏地跳出来。“啊!大黄!”他惊呼,大黄甩头间把矮几边上的画碰掉。哐地一声。被裱起来的画像摔落地面。“我的画。”初棠蹲下捡起脚边的画,这画是晴云送他的,之前只顾着总体欣赏,倒没有细看。此刻再看,竟又是另一番滋味。画中人身处滚滚红尘,飘散的软绸丝带,被清风吹至脸颊,恰好蒙上他双眸。背景是间药材铺。两名小孩正坐在地上摆弄几味药材。其中有三味恰巧是张大哥用在张婶身上的药材,这晴云借机向他透露信息?可晴云和张大哥又有何关联?初棠惊诧凝眸,到底是凑巧还是蓄意而为?既然晴云没向他袒露,大抵是有难言之隐,若他就这么直白找晴云对峙。万一会错意岂非很窘?又或者打草惊蛇岂非很傻?大黄见他蹲下,也好奇甩着尾巴,胡乱蹭在他身边,毛茸茸的狗头横在画前细嗅。“看什么?你懂哦?”大黄摇摇头。初棠倚着大黄:“我知道谁懂,神医大哥!”他恍惚想起神医大哥曾说“你们迟早会发现”的话。神医大哥必能为他解惑。正好他前些日子做了些鲜花饼,顺便送去给郝太医尝尝味道。他匆匆跑出府。城北老屋子门前。初棠握上门把的铜环,正欲叩门,里面忽而传出清越的嗓音。“进来吧。”他惊喜松手,所幸这次没白跑一趟。吱地声,门被推开。视野豁然开朗,初棠抬腿跨过门坎木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