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柳七这么个小插曲,不单饱受调侃的辞一脸心如止水,看了场热闹的其他四人,在哭笑不得之余,也不知不觉地冷静下来了。
辞睨了毫无自觉地已然彻底放松、正专心寻找着各自房舍的四人,才决定不再同不按常理出牌的柳七计较。
进门的时候,监门官按例对五人的行囊进行了简单的搜查,倒未要求他们解衣。
未看到有书册,又核对过五人身份,不存在有人代笔的情况后,就痛快放行了。
……怎么跟听说的不一样?
辞若有所思,滕宗谅许是看出他的疑惑,主动释疑道:“等到入考场那日,才会查得更严密些。而解衣搜阅,则被官家认为颇失取士之体,不复为之。”
辞点了点头。
在房舍的安排上,贡院定的是二人一间,排定则按照保状上的来。
辞自认不论与谁同住,都颇能相处得来,因此在去查看排定时毫不着急,只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倒是其他四人暗暗较劲,尤其朱说易庶,皆是志在必得,便无意中加快了脚步。
结果几人聚去一看,全都大失所望了——五人中唯一一个被分去同生人住的,不是别人,正是辞。
朱说同钟元一间,易庶与滕宗谅一间,辞,则与蔡齐一室。
辞:“……”
虽是小事,但也多少有些运气不佳啊。
他无奈地笑了笑,倒不存在丝毫抵触。
虽然不能与相熟的人一起,难免有些小小遗憾,但只要这位将要相处一个多月的短期室友别太奇葩,他也乐意同对方结交一二的。
——要真是让人难以容忍,他也有的是办法对付。
辞在钟元的帮助下,将行李放入房中后,随意瞄了眼房间另一侧。
那还空空如也,不见人或行囊,显然来得还更晚一些。
他便不多加关注,出来之后,看同样也收拾好了的另外几人还是一脸恹恹,就忍不住好笑地安抚了几句:“夜里不同屋又如何?白昼不照样能聚在一起么?况且明日就要引试,你们最好还是先去关注一下座次的榜排吧。”
辞这一句,成功将几人注意力都引到了正事上去,才不再纠结了。
被官府暂‘借’作贡院的,是前朝的一处官舍。哪怕只在原先的基础上多做了些修缮,也比辞原想的寺庙要好的多。
衡鉴堂为考官和吏人之舍,自是戒备森严,辞几人更无意靠近那处,以免无端惹上是非。
他们特意小绕了一段路,行过穿廊,路过天井,就找到了大门侧的排次处。
跟分屋时的照顾不同,排定座次时,刻意将保状上的几人分得天南地北,或多或少地也有出于防止熟人间有心传义的目的了。
辞和朱说都从柳七处了解过这点,滕宗谅又曾随友应过一回举,对此也清楚得很,唯有钟元和易庶看得有些懵。
钟元破天荒地有些忧心忡忡:“……要是坐错了位置,或是找不到座位,会被当做捣乱的架出去么?”
辞笑道:“等入场前搜查过后,自会有监试官领你去座前坐下,你还真不必担心这些。”
钟元这才长舒了口气。
朱说却敏锐地察觉到,辞方才一直将目光隐蔽地定在了聚在天井的那一小波人身上,又轻微地挑了挑眉。
他也跟着往那帮人身上瞄了几眼,只是他不比辞老练,观察得太明目张胆了些,很快就差点被现了。
辞就在他被对方察觉前,宛若凑巧地拽了他一把,往厨室的方向去:“快到午膳时间了,去瞧瞧吧。”
其他几人不明情况,只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辞笑眯眯地小声问朱说:“你看到什么了?”
朱说老老实实道:“一群人……”
辞:“确切地说,是一群人围着一个人。”
朱说一愣,仔细回想片刻,犹疑地点了点头:“不似有欺凌之举。”
辞冲他眨了眨眼,给了最后一个提示:“朱弟可曾听说过‘巾箱本’?”
朱说瞬间进入了惯常的被辞抽查经义的正经模式,流畅无比地背起了《鼠璞》:“南阳衡阳王钧,手写五经,置巾箱中。贺玠曰:‘家有坟素,何须蝇头细书?’答曰:‘检阅既易,且手写不忘。’诸王从而效之。”
辞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