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份经辞特意指导着厨子做的蜜奶酥,原是他准备与朱说一同上甲板时一边观赏着山光水色,一边舒心享用的美味点心。
却因太费心思在李辛之事上,而叫蜜奶酥因在这热天里陈放太久,而变得冷而酸硬,难以入喉了。
辞不死心地尝了一口后,还是不得不忍痛将那两小盅给倒,对哭笑不得的朱说道:“横竖也许久未下船走动了,不若今夜在秀州停靠时,我带你去吃顿好的,以作补偿吧。”
朱说赶紧摇头:“不必这么麻烦,更称不上补偿,兄,真不必了。”
他对这种甜的腻牙的小食,从来都不怎么适应,更别提是喜爱了。
倒是他的兄最爱尝试各种的甜品,鲜鱼也是百吃不腻。
“噢。”
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朱说却忘了,凡是辞拿定了主意的事情,他就从未能反对成功过——这回也不例外。
即使已然入夜,秀州城还是丝毫不输密州城的灯火辉煌。
交错纵横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铺席,数不胜数的歌馆,佳肴飘香的酒楼,满目皆是招牌幡幌,车如流水马如龙,是梦境一般的繁华盛景。
港口每日都有无数商船进进出出,来自各地的富商从中上上下下,各个都是当地人眼里的阔绰肥羊。
当辞带着朱说一下船,自然就受到了无比热情的包围。
辞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朱说跟前,笑眯眯地应付一个个热情的商贩。
于是这些人很快就无奈地觉,这模样极漂亮的小郎君,可是个难以攻克的聪明人。
刚巧背后又下来了几位大腹便便、身着锦缎的船客,商贩们便果断放弃辞,改包围那几人去了。
辞这才偏身让了让,将朱说从自己身后放出来,笑道:“好了,趁现在快走罢。”
朱说还对方才那激烈架势颇有几分余悸,听闻此言,连连点头,紧跟在辞身后,往闹市的方向去了。
辞边走边观察,很快就挑中一间建有气派彩楼,又挂着醒目酒旗,猛一眼望去可有四层楼高的‘太和楼’,顺手将还在东看西看的朱说给拉了进去。
此时过饭点已有一会儿了,太和楼里头虽还热闹得很,但也还有些位置空着,眼尖的伙计更是立马就迎了上来,笑容满面道:“二位客官,请问您是要去二楼的雅座,还是一楼的厅堂,或是提前预定了三四楼的包厢呢?”
和还一脸惊悚地盯着那半扇悬挂在门楼枋木上的猪羊的朱说不同,辞在现代时不知见过多少比这还要富丽堂皇上几百倍的豪华酒店,当然不会稀奇地瞧个不停。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闹哄哄的厅堂,便毫不犹豫道:“还请带路去二楼雅座。”
有独立隔间的雅座相对要清静许多,从窗外望去,又能有夜景看,虽收费也会贵一些,但辞过了好些年的简朴日子,也该稍微奢侈一把了。
“好嘞!”
那伙计面上笑容顿时就更灿烂了一些,殷勤地躬了躬身,将辞与朱说领上了二楼。
辞与朱说坐下后,他也娴熟无比地摆上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菜碗只,又帮着沏了茶水,弯腰恭敬询道:“不知客官是要自个儿看单子,还是要小的口报菜名呢?”
辞不假思索道:“单子就好。”
那伙计便毕恭毕敬地将早已备好的菜单奉上。
辞随意翻看几眼,说了四道,又说:“再上两份你们的招牌羹汤来。”
伙计认真听完了,又仔细核实一遍菜品,确定无误后,说道:“还请客官稍候,菜品马上就来。”
辞颔。
伙计一出去,朱说就实在坐不住了:“兄,那未免也点得太多了——”
他们不过两个人,怎么用得完四菜一汤,外加桌上这一堆鲜果?
辞叹了一声,幽幽道:“这是愚兄第一次来这秀州城里坐下,以后或也不会来第二回了,实在想用顿好的膳饭犒劳一番你我……”
哪怕明知辞是故意将自己说得可怜巴巴,朱说也被堵得结结实实,不好意思再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