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耘安无数次问自己,他爱不爱我。如果不爱,为什么要答应他的告白,如果不爱,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反而会更寂寞。这个疑问自产生的那刻起就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不断生根发芽,带刺的藤蔓缠绕不绝让那个小小的伤口伤过一次就没法再愈合。
也许他只是不够爱,我还需要更努力,让他彻底爱上我。他离不开霍长隽的陪伴,只能这样劝慰自己。
长期以来,徐耘安习惯了躲在角落里的仰望,即使得到了霍长隽的宝座还是改不了这卑微的姿态。他期待霍长隽爱上他的那天,而期待正正是所有心痛的根源。离开之后,他必须一个接一个扇自己耳光,一遍遍告诉自己,霍长隽一点儿都不爱自己,这样才能把自己彻底打醒。
可是,如果霍长隽从前到现在一直爱着,他提出的复合并非图个新鲜或不甘心,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有未来?这事儿其实就没完过,他们从来就没结束过。
霍长隽的答案就摆在不远处,越来越清晰。
按电梯的指尖颤抖不停,徐耘安在封闭的空间中深深呼吸。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徐耘安机械般踏步出去,几十步之外的602半敞开门。
电梯口一只身形肥硕的猫瞪着双蓝晶晶的明目,对着他“喵喵喵”几声。小猫几乎通身雪白除了耳朵、鼻子、下巴和尾巴是巧克力色,活像是在煤堆里捣乱的小机灵。
徐耘安犹豫着蹲下身来抚摸,小猫咪被撸得舒服地眯上眼,还往他这边蹭蹭。
这猫看着就眼熟,没来由就感觉很亲近,可更眼熟的是这猫脖子上挂的牌子,这摆明就是徐耘安亲手画的,虽然掉色严重看不太清上面的图案和文字。
“是你吗,锅巴?”徐耘安舒展了笑颜,轻声说。
真的好久不见了。
同样好久不见的还有唤着“锅巴”追出来的方霓,松垮垮挽着半湿的长卷发,穿着宽松的家居服。
两人对视的那刻,笑容就这样僵在嘴角,酒窝不尴不尬地挂着,徐耘安整颗心倏地被扔进冰水里泡开,冬天饮雪水的刺骨感涌上心头。
看吧,他不该冲动妄为不该胡乱心软的,他就该狠下心肠远远离开。每次太得意忘形太志得意满,总会被现实一记耳光扇醒,根本轮不到他对自己动手。
第二十四章树想变成斧头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可怕的,方霓自打看徐耘安的第一眼起就对他保持莫名敌意,冷脸相对七月寒,不放过任何一个讥讽的机会。
可方霓看向霍长隽的眼神却是徐耘安最熟悉不过的,因为他也是用这种眼神看霍长隽,隐忍而暧昧,平静无澜的外表下藏着很多要喷涌而出的故事,只要霍长隽想听。
更何况,徐耘安碰见过方霓偷亲累得席地而睡的霍长隽,方霓也不怕他看到,傲气地扬起下巴跟随时可以一战的孔雀没两样。
“你大可以告诉他,我不介意你成人之美。”方霓的语气很志在必得,一如她的高傲姿态。
徐耘安脸上挂着清浅笑意装得满不在乎,内心却怯得在黑暗小角落里抱着双腿,他不敢回击,也不敢告诉霍长隽。
各人有各人的脾气、毛病和寄望,相爱是很难的,何况是同为男人的他们?霍长隽长得好又有才华,想跟他在一起的人如过江之鲫,误入迷途的他迟早会醒过来,不愿陪徐耘安缩在阴暗潮湿的柜子里不见天日,到那个时候,方霓会是他最光明正大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