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曾经的辉夜还能够凭着自己身为半吸血鬼的能力将身上的疤痕多多少少的遮去一些,那么现在的她完全没有这样的力量了,每使用一分那股力量,那股魔力对她身体的侵蚀便会多上一分,同卡尔海因茨的那次对决几乎将她的身体逼到极限。而今,曾经的那些疤痕再也遮挡不住了,一个又一个,跗骨之蛆一般长在她的身上。“抱歉叔叔,我吓到你了吗?”辉夜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坑坑洼洼地手臂,“对于我这样的人啊,保护自己一般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只能学着如何让自己的伤口尽快愈合,又或者,感觉不到痛苦,”她将手腕凑到唇边,粉嫩的舌尖缓缓地舔舐着手臂上的疤,“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它们了,说起来,还要谢谢叔叔你呢。”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个举动,也只是给里克特的警告,他做要什么,在想什么,她心里头比谁都清楚明白,当初将月浪卡拉的心脏移植到她身上的时候,里克特一定有想过她能否承受的住血族始祖的力量……但这些话,在心脏移植前,他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说过。作者有话要说:备注一:出自《新约?哥林多前书》堕天使的悲鸣眼泪这天夜里,辉夜做了一个梦,她梦到月浪卡拉坐在她的身旁,问她:“这么久了,你想要做的事情做成了几件?”辉夜摇头,说:“一件也没有。”想了想,又问他,“那您呢?透过我的眼睛,我的心,您心中的疑惑是否有了答案?”月浪卡拉说:“我欣赏那日你手执匕首面对我时的坦率,也赞识你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眼眸中的毅然决然,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是你的话,或许能帮我解开多年那个萦绕在我心头多年的困惑。但时至今日,我困惑了,在你身上我似乎找不到我想要的。”那个时候,月浪卡拉问她,她想要什么。辉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说她想要自由。月浪卡拉对她的回答很是诧异:“我以为你想要的是同那个人的爱情。”辉夜笑了:“我和他之间……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我忘不掉我的过去,我身上的每一个伤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曾经的我是怎样被人侮辱被人侵占,可他不一样,是我配不上他。”“你之前说的很对,我是在嫉妒小森唯,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我总在想,像她那样的女孩儿……应该很讨人喜欢的,不像我,连亲弟弟都对我深恶痛绝。”“人生不是铅笔字,不是错了就可以擦掉,不管我做了什么,不管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它们都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就像我身上的这些伤疤。”“或许等到下一世的轮回,一碗孟婆汤让我将前尘往事忘得彻底,然后干干净净地降临到这个世上,成为一个像小森唯那样开朗可爱的女孩儿。”她说话的时候,月浪卡拉就这样坐在她身旁看着她,那是灵魂深处最纯净的姿态,没有血族的魔力妖化的华美,也没有眼部那象征着过去罪恶的血色鸢尾,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年纪不过双十的女孩子,花儿一样的年纪。他就这样看着她,仿佛三月春风,轻柔地拨弄着心底的那根弦。他甚至在想,如果在她当年出生的那一刻便由他来抚育她,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她会不会真的就如她所想的那样,成为一个乐观开朗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月浪卡拉拧眉,忽地厉声说道:“我们的约定还在,我想要知道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在这之前,你不许死!”辉夜垂眸:“我会活到您期望的那一天。”开春后的骄阳明媚似火,月浪家庭院里头种的几株樱花开的甚好,大朵大朵地绽在枝头,霞光一般粉嫩美妙的色彩,在房间里头闷了五个月的小森唯终于推开了房门,迈向屋外那片未知的世界。她如今的身子大不如前,走不了几步路总是喘得厉害,长期没有照过日光的皮肤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双目无神,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她不说话,总是木讷讷的,有时候会坐在庭院的石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她喝了辉夜太多的血,如今的身体早已魔化,即使不需要正常的进食,也能够活下去。但她却染上了一种怪病,那就是克制不住地想要吸血。那是一种非常恐怖的欲望,血液于她而言就像罂粟,沁入骨髓的毒,到死都难以割舍。“辉夜,我口渴。”小森唯抬起头,空顶无神的大眼睛里映着辉夜绝美的一张脸。除了这五个字,她再不会说其他的话。或许,她已经不会说了,如今的她残留的只是嗜血的本能;或许,她连自己是人还是吸血鬼都分不清了。每次她出门的时候,辉夜总会像现在这样跟在她的身边,听着她如同孩童一般稚嫩的话语,然后解开自己的衣领,露出满是齿痕的脖颈,小森唯也不客气,凑过去之后张口便咬了下去。她如今已经长出了尖锐的獠牙,刺破皮肤吸血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小森唯吸食够了,就放开辉夜,转身继续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或许什么也没想。辉夜坐在她旁边,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改在小森唯的身上,随时初春,但依旧寒意料峭。她如今已经如愿以偿地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自己却一点也不开心?辉夜轻轻地抚摸着小森唯鬓角的碎发,还记得自己堕天使的悲鸣过去好似地狱彼岸的曼珠沙华绽放在了整个天际,整片天空是一望无际的红色。残阳如血,整片大地寸草不生,荒凉一片。魔界的大门就像是有人拿剑将正片空间劈成两半,裂开的缝隙中隐隐看得到内里暗无天日的苍茫。这里便是魔界的入口。是人界与魔界交汇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