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沙王子被他这样紧盯着似是有些紧张,身形僵硬的晃了晃,他身后的侍女忙一把扶住他,抬头冲穆沉意温和笑了,“多谢七殿下。”
穆沉意冷冷哼了声,抬步就朝前走去。
扶疏眼眸飞快的扫了眼薛方荀,见他眼神有些慌乱,与自己目光一对又迅速移开,那对着自己的眼神……分明是陌生的,她心中不由有些失落,脚步一慢,也跟着扶在薛方荀另一侧,低声道,“王子似是身子不适?”
“王子舟车劳顿,又兼之风寒初愈。”那侍女已是半扶着那日沙王子,同扶疏一起扶着王子慢慢跟在穆沉意身后,“只是王子感念太后恩德,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太后娘娘,这才……”
她说话只说了大半,余下却是让人自己去回味,扶疏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眼角缓缓浮起些许笑意,柔声道,“还不知姑娘芳名?”
她这一问,同行的其余三人都是有了反应。
薛方荀是一个哆嗦,似是打了个颤,而穆沉意却是猛地停住了脚步,狠狠瞪了扶疏一眼。
倒是那侍女愣了愣又笑了,“寻芳。”
四人一路慢慢行至慈宁宫,期间穆沉意与薛方荀没怎么说话,倒是扶疏与寻芳相谈甚欢,看的穆沉意小小的脸上都是皱着的。
太后早等在了慈宁宫正殿,许是已经从接引姑姑那听说了,穆沉意才行完礼,她便将人拥进了怀里,捏了捏他的鼻子,无奈道,“你呀……”
这一声既是无奈,更是宠溺。
穆沉意便抓着太后的衣襟急急的唤了声太后。
知道他是害羞闹别扭了,太后也就放开了他,目光自扶疏那一滞又移开了,转而把目光放在薛方荀身上,语声微微带着感慨,“十几年过去了,想不到当初的小王子已长这般大了。”
“太后娘娘却依然年轻。”薛方荀紧紧的与自己的侍女寻芳站在一处,磕磕巴巴说着恭维话。
太后微微蹙了眉,不过片刻又是舒展开来,柔声笑道,“你们呀,一个一个,就会哄哀家这个老婆子开心。”
薛方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朝寻芳看了一眼,勉强笑了。
扶疏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蹙了下眉,脑中有抹光飞快一闪又消逝不见,她觉得自己只要抓到这抹光便会真相大白,然而那抹光却早已无迹可寻。
眼前似是有道目光如有实质,扶疏似有感应的抬眸,却见到寻芳正冲自己轻轻一笑,那眼中的温和就如湖水般清澈,她不由自主的也回了一笑。
这一场觐见,并无扶疏之前料想的那般暗涛汹涌、危机四伏。
薛方荀想是真的只是感念幼年时期太后的照抚,陪着太后用了午膳后便告辞离去。
这一番试探下来,扶疏已经能够确认这个薛方荀并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好友,可是这世上,又怎会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便是连用膳时那细小的习惯都一样。
想到方才用膳时那薛方荀独独避开芹菜,喝汤时只拿两指捻汤匙……扶疏的思绪一时乱的可以,便连穆沉意在边上说着什么都没有听清。
而此时离宫的马车里,锦衣华服的王子薛方荀正垂头丧气的窝在马车里,有些愤愤的盯着寻芳。
寻芳端正坐着,被那目光剜着,不由偏头笑道,“怎么,不开心?”
这话说的极是温和熨帖,说话之人亦是满目笑意,可却不知的,就叫男子恨的牙痒,他不由恼恨道,“被威逼去做什么日沙国的王子殿下,换做谁都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