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回答啊,”庭钺轻笑着教他:“很想,想硬了。”
钟煦呈学不来他的不正经,无奈地喊他:“庭钺。”
“我在,”庭钺又乖又甜地应他,“师兄有何吩咐?”
“你特意打电话回来就是想调戏我吗?”
“不是啊,”庭钺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目光轻轻移动,一边往拉着帘子的急诊室看了一眼,一边低声开口:“师兄,我今晚有点事,要在u城过夜,可能明天早上或者下午才回去。”
钟煦呈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看向了窗外。
大雨滂沱,乌云密布,天气看上去非常不好。
“是因为下雨不方便走吗?”钟煦呈没来由地有些担心,“要不要我去接你?”
接到报案的片儿警已经朝医院来了,庭钺看着外头由远及近的身影,尽管诸多不舍,还是轻声拒绝了:“不用,一点小事而已,我自己能解决。”
“那好吧,”钟煦呈温声叮嘱:“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将手机收回兜里,庭钺稍稍站直。
陈根的情况要比他儿子好一些,躺在走廊的病床上,一见到警察就哀声嚎叫:“警察同志,就是他打的我,你一定把他抓起来,我要告他!哎呦,护士,我的骨头是不是断了,好疼啊”
被陈根扒拉着的护士十分不耐烦,她是住在陈根家附近的,这人渣天天打儿子的动静左邻右舍都能听见,要不是职责所在,她根本就不想替这种人上药。
“喊喊喊,喊什么,你儿子可比你严重多了,”护士把衣服拽回来,动作粗鲁地替陈根缠好纱布,“你的手没断,骨头也没事,不要再大喊大叫吵到其他病人了。”
片儿警对陈根不陌生,这人因为喝多了失手杀了自己老婆,坐了七年牢,一个月前才放出来。
对于这种泼皮无赖说的话,片儿警向来都是只听三分,他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庭钺,率先向他了解情况:“先生,你们是因为什么才起的争执?”
庭钺脸上有道淡淡的血痕,不难看出是被利器刮伤的,他皮肤白,加上面相斯文漂亮,比起前科累累的陈根,显然更像个无辜的受害者。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疾不徐,避重就轻地陈述事实:“我路过他家门口,看到他在打孩子。”
“那孩子一动不动倒在地上,我以为他把孩子打死了,一时心急,所以闯进去想把他拉开,没想到他发了疯似的拿着酒瓶往我身上戳,出于自卫我才打伤了他。”
陈根本来还想反咬一口讹点钱,见庭钺不慌不忙,顿时坐不住地插话:“他撒谎!我没打孩子!是我儿子自己闲不住跑出去摔了一跤,然后这人就冲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帮他包扎的护士就听不下去了:“你儿子后脑勺的伤很明显是外物击打所致,再偏一点就会伤到神经,轻则失明瘫痪,重则没命,你别胡扯了!”
与此同时,白永嘉带着一个人过来了。
是先前站在墙根和陈根对骂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名叫陈军,祖上三代和陈根有些亲戚关系,和陈根做了十几年邻居,看着他打完老婆又打孩子,曾经好心去劝过架,没想到陈根嘴里不干不净诬陷自己跟他老婆有一腿。
陈军为了避嫌没敢再管他们的家事,白永嘉报警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跟过来看看情况。
老子不是东西,但小的是无辜的。
陈根进去坐牢之后,他儿子小松就一直跟着奶奶生活。
才六岁大的孩子,不仅要烧火做饭,每天放学和周末还要去捡纸皮易拉罐卖钱维持生计。
本来日子就已经够苦的了,没想到后来陈根出狱,老太太被女儿接走,小松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天天挨打。
起初也有人看不过去上门叫陈根别造孽了,但陈根是个油盐不进的混子,谁来管都要被他泼一身脏水,大家怕被缠上,渐渐地都有多远避多远。
片儿警了解了一番情况,根据陈军和替小松看诊的医生及护士的证词驳回了陈根的诬告,正式就他虐儿一事立案,对他进行拘留。
临走前,庭钺去了一趟病房看小松。
因为长期被虐打,小松身上满是淤青和旧伤,两颊微陷,面容憔悴。
他已经醒了,坐在床头吊点滴,双眼无神地看着被子,头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
病房里人不少,有起身帮老伴接水的老人,也有带着孩子来探病的夫妇,只有他的病床前冷清安静,一个人形单影只,像只没有人要的流浪狗。
庭钺拉开他床边的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