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懂法,无论是在哪里动手打人都极有可能会带来不良后果,要么就是变成私人恩怨,暗地报复,要么就是眼前这种情况。
前一种情况,叶知秋更担心阿弥受到伤害,后一种情况相对来说倒更安全些,只是对她名誉难免有所影响。
周警拍了拍警帽上的灰尘,重新端正了下帽檐,看着周边往来好奇的病人或者医护说:“小事情,回去对个口供,跟人家道个歉,陪个不是,把处罚款交上就没事了。”
“那小瞎……成阿弥那边?”小李在旁边问。
叶知秋立即沉声道:“不关她的事情,我打的人,我出面就可以了。”
周警抬起眼皮瞅了瞅叶知秋。
三个人在对峙中沉默了小会,最后周警垂下眼皮,在本子上写记录,咬着没火的烟咕哝说:“学生之间的矛盾不归我们管,我们只解决报案人的控诉问题。”
小李一时瞪了下眼睛,接着拍了下脑门,有这种说法吗?
大概还是学得不够多吧。
事发现场主要的目击证人是校长,还有几名家长,对于叶知秋动手打人事件都描述得很清楚。
对完口供,周警在叶知秋面前丢下几张纸,语速飞快,手指分别在需要重点说明的地方点了点:“针对治安管理法条例,虽然行径恶劣,但没有造成人员伤残,引起严重后果,处罚金,并写检讨书以及在调解书上签字。”
叶知秋执笔的手有些抖,从未如此慌张过。
她笔在纸上点了点,又停下来吸口气试着平复心态,这是她抬头看到刷漆粗简的石灰墙上挂着副宣传标语:“堂正做人,清白为警。”
她突然想起父亲。
父亲在被调查的那段时间里,要面对的荣辱要比这沉重得多,可是父亲还每天泰然以对。父亲说过,做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便无愧于己。
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理。
这么一想,叶知秋慢慢便定下心来,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也对于动手打人的事情作了检讨,表示是个人言行欠考虑。
不到两个小时就走完了流程。
目送叶知秋开着她的白色奔驰离去,小李全程嘴巴都有些发干,他再次回瞪着他的小领导:“周警,这就完事儿了?”
“不然还要怎么样?”周警将调解协议拍到小李身上:“去,让报案人来领赔偿金,顺便结案。”
小李接过协议书:“报案人都还没来,就解决了?”
“嗯,解决了。”
“那要求道歉的事情呢?”
“不是有检讨书吗?”
“可这检讨书和道歉它不……。”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周警冲小李抬了抬脚:“你也不想想,报案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就他们那生意,还真敢让市长千金给她道歉啊?不想混了?”
小李往后退了几步,站到安全区域:“我看就是你巴结市长千金吧。”
“滚你的,赶紧干活去。”
小李转身去打电话的同时,周警将头上的警帽摘下来扔到一边,拿着手机走到外头阴郁的角落,打了个电话。
他的声音变得刻板而严肃还带有几分谨慎:“陈局长,事情办妥了。”
“应该没问题,都小孩子的事儿闹的,那几个家长应该不会想把事情再搞大,毕竟得不到什么好处。”
阿弥今天没有去上学。
她在家里练字做题,她对数字很敏感,认识字后,做起数学题来基本没什么难度,做语文题就容易写错字,英语题是完全空白,认都认不出来,总把拼音和英语混为一谈。
叶知秋到的时候,阿弥就在那里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叨着,全部都错了。
开心有时候真的很简单,叶知秋还在门外的时候,人仍旧沉浸在一种悲愤中,一打开门,听到连串不标准的英语发音时,嘴角就微挑,心里边的烦忧立时去了半数:“你上英语课的时候肯定有打盹。”